眾人就要散了,兄妹二人這就要往山上去拾柴禾,好趕在晌午前去鎮上賣了。
李二爺卻又突然道:“昨兒我和和山商量了,學堂建成後總要有人操心那些瑣事,大家夥兒從年頭累到年尾的,也沒有過閑的時候,我就打算讓秦川來做。”
秦川,便是昨日蘇家兄妹領家吃飯的小乞丐,昨夜在張大娘家睡了,準備今兒就離開李家莊的。
蘇雪和蘇雨吃了一驚,怎麼李二爺都沒和自己說過這事?
被驚到的不僅僅是蘇家兄妹,李家莊還有老些人是不知道秦川是誰的,可李和水知道啊!他第一個就跳出來不答應。
“二叔!你讓一個小娃子做先生我認了,誰讓我是大字不識一個的粗人呢!這造福村裏的好事我沒什麼可說的。”
這幾句話是李和水咬著牙從牙縫裏擠出來的,胳膊都被楊德財拽的青紫青紫的。讓蘇雨做了先生,就等於那房子再也和他沒一個大子兒的關係了,可他也不是個傻的,自然不敢觸眾人的逆鱗。
“可你讓一個外麵來的小乞丐娃子做村裏學堂的小廝,這我頭一個就不能答應!”他說到這兒,停頓了一下。
“秦川是誰啊?怎麼李和水說是個乞丐?”
“你不知道啊,就是昨天去蘇家吃飯的那個,穿的破破爛爛的,不是乞丐是什麼。”
村裏人紛紛的議論開了。
李和水眼珠子骨碌碌轉了一圈,見大家夥兒都有了聲響,接著道:“我們李家莊什麼時候有這個傳統了?收留了這兩個小娃子還不夠,連他們帶回來的小乞丐也要收留?這是什麼道理?”他說著,拿手指了指蘇雪和蘇雨倆人。
蘇雨就要開口反駁,蘇雪悄悄踩了他一腳,往李二爺的方向瞅了瞅,蘇雨就明白了,隻聽著不說話。
既然李二爺沒有事先和自己商量過就提了這事,說明他是心中有了成算的,李和水會出來蹦躂也在他的意料之中,自己二人根本沒必要出來挨槍子兒,搞不好連蘇雨的事兒都會攪黃了。
“李和水說的也是那麼回事,我聽我家閨女說,現在官府對人口流動管的可嚴啦!也不知道出了啥事。”
說話的是那日為蘇雨反駁過楊德財的李和會的婆娘何氏,她也有個閨女嫁到了劉橋鎮上的一個小雜貨鋪子裏,平時消息最是靈通。
她旁邊站的是一個麵皮紅黑的中年漢子,身材壯實,就小聲道:“你別瞎摻和,二叔這麼說,自然有他的說法,你什麼時候見二叔做過糊塗事?”
何氏就點點頭,閉了嘴。這夫妻二人倒是個會來事兒的人家。
楊德財見李和水不提蘇家那房子和學堂的事兒,隻專說秦川,也就鬆開了拽著他的手,跟在後麵喊了一嗓子,“就是!不會還讓我們供他吃穿住吧?我可沒錢!”
這一下就像捅了馬蜂窩,原本還很小聲的大家夥兒都炸開了窩。
“我家二丫都吃不飽穿不暖的,哪有閑錢供給他使呀!”
“可不是嘛!一年到頭累的要死要活的也沒見著幾個錢,我們哪裏還拿得出來?”
莊戶人家,最看重的出了糧食和田地之外,就是銀錢。一個兩個都是要攢起來以後娶媳婦蓋房子用的,平時自己都不舍得用,楊德財算是說到大家夥兒的心窩子上麵去了。
李二爺本來隻是看著,不說話。見眾人議論的越發凶了,這才不抽煙袋了,拿煙袋鍋子敲了敲地上的一塊石頭,銅石碰撞的聲音很是清脆,還夾雜著“嗡嗡”的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