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宋賢的聲音響在門外。
她望向門口的方向,緩緩道:“進來吧。”
他修長的手自桌案上執起茶壺,斟滿一杯茶水,走到她榻前:“喝點水吧。”
慕茲笑笑,想起身卻發現自己隻能微微仰一下脖子。
“別動。”宋賢製止道。
便知孟原君最是鐵心,她也不再掙紮了,任由著他來扶她。
由於害怕觸到她的傷處,他的舉動都十分小心,杯沿置於她唇邊:“慢慢喝,別噎著。”
如此著實像在看護著一個不大的孩童,可她如今渾身是傷,想要自力更生確實艱難,五日前自蛇窟中死裏逃生,這是不是代表著她其實可以柔弱一番,蒼白的嘴角牽起一絲笑:“孟原君,辛苦你了。”
他修長的手指微微一頓,垂眸望入她眼中:“謝我什麼?”
“若不是你,我此刻恐怕已經命喪蛇腹。”這一句感謝,她是誠心的。
他笑笑:“倘若那日沒救回你,我想我會後悔一生。”
此話一出,慕茲卻是生生怔住,漸漸望入他眼中,半晌沉默。
“怎麼了?我臉上有什麼嗎,如此瞧著。”
那笑容漫不經心,她突然不敢看他,垂眸移開了眼,很害怕孟原君這樣的眼神,那是她辜負不起的情誼。
朝堂之上,雍容華貴的宣太後坐在金鑾椅上,睥睨眼下伏跪的百官緩聲道:“眾臣皆平身吧。”
“謝太後,太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兩年前自當今皇帝重病後,宣太後便接掌了玉璽,成為西兆真正的掌權者,監國理政。
“今日眾臣可有什麼需要上奏的嗎?”宣太後問道。
聲音回蕩在大殿之內,剛開始沒有一位官員站出來,過了許久四皇叔卻是呈著笏板跨前一步道:“回稟太後,微臣有一事啟奏。”
“哦?四皇叔有何時,但言無妨。”
“回太後,前段時日翰林學士柳工藺因大逆之罪被判斬首,他指使門生散播謠言,詆毀當今公主殿下確實是罪有應得,可自柳工藺死後,學士之位一直空懸,這終歸不是好事,所以微臣在此鬥膽,推薦翰林供奉絮澄大人代為補上。”四皇叔緩緩道出此番意思。
太後一直靜然聽著,當聽見他提及翰林供奉絮澄時不禁眉目一挑:“四皇叔覺得絮大人是適合的人選嗎?”
他沒有任何停頓:“是的,太後。”
“絮澄何在?”太後道。
絮澄聽見太後提及於他,趕緊走了出來:“太後,微臣在。”這絮澄乃是四大富戶之一的絮氏家族之人,七年前任職翰林院,底下亦有不少門生。
太後一下一下敲著金鑾扶臂,意味不明地看著眼下的四皇叔和絮澄,不經意道:“絮大人,四皇叔如此推薦於你,想來絮大人定是我大兆的一枚棟梁,你任職翰林院七年,相對於其他同僚也肯定是有什麼過人之處的吧?”絮澄見太後如此說,眼底閃過一絲不經意的笑,掩飾住心底的得色正聲道:“回太後,太後實在過譽了,絮澄任職七年雖一直兢兢業業,可著實還算不上過人,相對於其他大人來說也還有很多不足之處。”
太後笑笑:“絮大人真是謙虛,不過……既然絮大人自己都說還有很多不足之處,那升遷之事還是暫時緩一緩吧,絮大人,你覺得意下如何?”尾音微微上挑,卻是說得漫不經心。
麵上的笑容僵住,本還有點得意的絮澄瞬間一憋,表情怪異地牽起一絲笑:“太後娘娘說得極是,微、微臣一切聽從太後娘娘的安排。”接著望一眼四皇叔,灰溜溜地退了回去。
“四皇叔,你覺得呢?”太後再次問道。
四皇叔眼底閃過一絲幽深,笑道:“太後這樣安排那自然是有太後的道理,微臣聽從太後安排。”
“嗯。”太後笑意不明地點點頭。
四皇叔望著太後的神色,麵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狠意。
“最近皇上似乎不太吃得下東西。”大殿之上太後頭疼地撫上額頭,一提到皇上她就隻有痛哭和憂心。
此話一出,底下的朝臣皆騷動起來,那可如何是好?
右相司徒青良道:“太後,皇上不是一直都在按時服用禦醫所配的藥物嗎,而且禦醫還說那些藥物服下後皇上病情必能有好轉,可如今怎麼會連胃口都不如從前了?”
太後按著太陽穴:“哀家也不知道,看來這禦醫是不大盡責啊。”
話語嚴厲,令得底下一眾朝臣都再不敢發言,特別是首席禦醫子車璜,更是一聲不吭地垂著頭。
太後轉著食指上的玉戒緩緩道:“子車大人,哀家聽說兗州生長著一種極罕見的香料,有養氣提神,增進食欲的作用,卻是世上最難尋得的,為皇上尋來如何?”
本來子車璜隻想眼觀鼻鼻觀心地蒙混過關,不想太後卻主動叫了他,嚇得抖了一下趕緊走出來:“是是,太後,那香料名曰無機草,是兗州獨有的一種野生香料,由於價值極高,不少富貴門第甚至出萬金來收購無機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