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生 (五 下)
度決定生死,騎在蒙古馬背上,平宋副都元帥阿剌罕狂熱地想。耳畔悶雷般的炮擊聲,已經讓他無法在保持冷靜,破虜軍在開炮,每一次都是上百炮彈。麾下的騎兵早衝進炮位一刻,就有數以百計的蒙古男兒的性命得到拯救。
夾在兩座山丘之間的穀地路不算寬,地勢有些起伏,土也有些軟。可阿剌罕已經無暇考慮這些了,蒙古馬的優勢就在於能在平緩的土坡和沙地上衝鋒,蒙古騎兵的度優勢,正是破虜軍的劣勢。
短短的穀地很快被戰馬衝過,目光越過穀口稀疏的樹林,已經可以看見遠方青黑色的硝煙。那是炮彈射時特有的煙霧,阿剌罕拔出彎刀,指向了硝煙升起的方向。
“左前方,啊!”一個衝字沒有喊出,胯下的坐騎突然腿一軟,把阿剌罕甩了出去。護衛親兵趕緊提韁繩,縱馬從阿剌罕摔倒之處躍過,然後腳踏馬鐙,飛身跳落,護在阿剌罕身前。
後續的親兵6續拉韁繩,在阿剌罕身後用身體擋成圍牆。幾個反應不及的蒙古武士重重地與親兵撞到一處,雙方俱是筋斷骨折。
整個騎兵隊伍登時一滯,緊接著,細細的風聲就從丘陵兩側響了起來,不知道多少破虜軍弩兵從草叢中站起,端著弩弓,把雨點般的利箭潑向蒙古武士。
戰馬嘶鳴著,人立而起。十幾支弩箭同時打在馬身上。血,從戰馬的鼻孔,嘴巴,身上的傷口,噴泉般落下,濺了阿剌罕滿身滿臉。半昏迷狀態的他睜開眼睛,看到身邊的親兵捂著胸口,一個個倒了下去。
埋伏!阿剌罕清醒地認識到,翻身欲坐起,卻被一個受傷的親兵,死死地壓住了肩膀。
“人多!”親兵喘息著道,頭一歪,趴在阿剌罕身上死去。躺在親兵身下,阿剌罕聽見喊殺聲,6續從山穀兩側中響起。
“完了!”阿剌罕的心一下子沉到了嗓子底。但經驗豐富的他很快就從喊聲的密度上判斷出,伏兵的數量不比自己所帶的人馬多很多。強忍住肢體的疼痛穩住心神,找準個機會,他背著親兵的屍體翻身跳起,低著頭,快跑進了亂作一團的大隊人馬中。十幾支弩箭尾隨而來,射在他背後的屍體上,在他跑過的路線留下一串血跡。
“給大帥讓馬,讓馬!”有將領認出阿剌罕,大聲喊道。
一名身份低微,有孛斡勒(牧奴,早期氏族戰爭中的俘虜)血統的武士被人推下馬背,空出的戰馬讓給了阿剌罕。到了此刻,阿剌罕也顧不上這樣做是否有違軍紀,跳上馬背,瘋狂地喊叫起來:“兩翼騎兵下馬,以戰馬為掩護放箭還擊。斥候回身探路,各百夫長整隊,亂跑者殺!”
“亂跑者殺!”附近的士兵高聲將阿剌罕的命令傳了開去。幾名紅了眼睛的低級將領策馬巡視,將不肯安靜下來的人和戰馬都射翻在地上。
很快,蒙古軍在打擊下恢複了鎮定。各百夫長一麵組織人手向前方和山坡兩側的破虜軍還擊,一麵快把各自的損失報告給了阿剌罕。
驟然遇伏,兩千北元騎兵被打下馬三成以上。特別是衝在最前方,追隨在阿剌罕左右的親信,幾乎全部死在了弩箭下。阿拉罕的掌旗官也被人射死了,連屍體,帶旗,還有聯絡本軍的號角,俱落入了伏兵手中。
但此刻被擋在山穀裏的蒙古武士,尚能戰鬥還有一千四百多人。鎮定下來的阿剌罕想憑借這一千多弟兄,突破前方穀口幾百人的埋伏。
一邊安排善射者向兩側山坡上的弩手反擊,阿剌罕一邊調整的隊伍。所部士兵不愧是打仗打出來的蒙古精銳,在阿剌罕的調整下,迅組成一個棱形。隨著阿剌罕一聲令下,百餘名蒙古騎兵給在千夫長蘇合的身後,刀鋒一樣刺了出去。
此刻,他們的目標已經不是遠方的炮位,而是突破攔截在麵前的破虜軍士兵。如果不把山穀口的士兵突破,即使倒退回去,也難保後路被人封死。
“全隊,跟上!”阿拉罕又是一聲命令,除了與兩側山坡上破虜軍對射的弓箭手,其他蒙古武士一擁殺向穀口。從最初的慌亂中平靜後,他們也現,所謂伏兵,等多兩千多人。與這個數目的宋軍交戰,蒙古人從來沒敗過。
看著不遠處呼嘯衝來的騎兵,鐵血百夫長王老實高高地舉起了令旗。埋伏在山穀兩側的士兵立刻轉動樹枝搭成的轉盤,將幾根細細的鐵線,以山穀兩側的古木為支撐,拉到與馬頭同樣高度。
王老實笑了笑,拿出從敵軍掌旗官身上搜來的牛角號,嗚嗚嗚嗚地吹將起來。
聽到號聲,自覺受了侮辱蒙古鐵騎驟然加,風一樣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