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總是要麵對現實的,再強悍的人也會被現實所打倒。
安然有時卻直麵不了自己的人生,卻又被現實逼迫得不得不低頭,比如顧自清。
電梯無聲地打開門,她轉眼,腳下卻頓住了。
顧自清依舊是黑色的正裝,棱角越加冷峻的臉和巍然不動的身姿,有那麼一瞬間,她想不顧一切地上前去擁抱他,理智卻像是樹根,死死地纏住了她的腿腳,讓她不能再向前挪動分毫。
直到他疏離地看了她一眼,身側的手掌卻握緊。
她才深吸一口氣,低著頭走了進去,而他踏步走出電梯。這樣陌路的場景發生得那樣突然,以至於她都來不及思考,連表情都擺不出無所謂的樣子。
他忽然轉身,看著她的妝扮:“公司是個工作的地方,你打扮成這樣是來相親的嗎?”
她僅僅是愣了一秒鍾,神差鬼使的笑著反問:“我可以理解成是你在吃醋嗎?”
他的臉色頓時陰霾,手掌啪地一聲擋在剛要合起的電梯上,嗓音低沉警告:“林安然,你既然已經有了結婚的對象就不要過來招惹我,後果你付不起。”
瞄了眼他青白分明的骨節,她笑了,心裏忽然間就認清了很多東西,比如自己內心無限的渴求,和那些自己不可改變的事實。
他顧自清竟然跟白靜已經發展到了那一步,哪裏還會拋棄她來轉向自己這個被他恨之入骨的人。
內心的自私作祟,她就是見不得他跟白靜好,她就是要惹怒他:“我就是招惹你了,不管我現在是單身與否,你能怎麼樣?”
他鬆開擋住電梯的手,眼底驚濤駭浪,剛要說些什麼,電梯再次合起,他再次想要伸手攔住。
安然卻站在窄窄的縫內說:“顧自清,如果我們還能在一起該有多好。”
隨著她尾音的落下,電梯門緊緊地關閉了起來。
顧自清久久地站在電梯前,看著數字一個一個往下跳,一直跳到了十六才停了下來,就像是他的心坐著列車一路向上,緩緩地停了下來。如果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表情沒有那樣的悲傷,眼底沒有蓄滿淚水,他發誓,他一定會當成是她故意氣自己的話。可是他無法忽略她的那雙大眼睛,無論是短發時還是現在的長發,她都還是那樣的美,美到他的心都痛了。
原來在這幾年中改變的並不隻有自己,那個罪魁禍首也是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雖然還是那樣喜歡用武力解決問題,但她的活潑與笑容幾乎都消失無蹤了,眼前這個長發美女哪裏還是當初那個爽朗的女孩兒。歲月帶給他成熟冷峻,卻也帶給她安靜沉默。
自從她主動跟他說了那六年來的經曆後,他的心沒有一刻是不心疼的,他那天毫無顧忌的在L大天台上擁抱她,是以為從今以後他們又可以在一起了。
可他卻敏銳的感覺到,她在漸漸疏遠自己,從前的那份熱情也感受不到了,隨後就接到了林振華的電話。那一刻,他覺得自己真蠢,憑什麼會以為她的心還停留在原地,原來是已經找到了共度一生的人才來可憐自己的。心裏的傷痛無法訴說,卻又在一次次的不相信之後看到了她和其他男人的親密互動,就仿佛自己保存了多年的洋娃娃失蹤了幾年,在自己心裏已經接受事實的時候,洋娃娃又回來了,卻一邊跟自己解釋為什麼失蹤,一邊已經歸屬了其他人,這樣的心情就像是心被挖走了一塊,而後再撒上海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