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整座賈府都陷入一片黑暗。就連門口掛著的燈籠,都失去了光亮。寒風從門前吹過,帶起一陣空蕩的搖晃。朱紅的大門吱呀作響,在寂靜的夜裏顯得尤為刺耳。
賈頭申抱著妻兒躲在房裏,豆大的汗珠不停的從額頭上落下,止也止不住。早在日落之前,府裏所有人便已經躲了起來。因為每到晚上,便是那女鬼出沒的時候。
“小呆子,抹點這個。”玄真掏出一瓶白色的瓷罐,往自己的眼睛上抹了一層黑色的泥之後,又替陳修元抹上。“這是死人泥,抹了待會你就能看見鬼啦!”
他的語氣聽起來沒有絲毫恐懼,反而興奮異常。玄清無聲的轉過頭,默默的擦拭手中的桃木劍。
陳修元根本不需要多此一舉,但還是點頭道謝。看了玄清一眼後,不禁疑惑道:“道長不用嗎?”
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玄真無所謂的擺擺手:“他從小就是陰陽眼,用不著這東西。”
胸口似乎被什麼擊中,那些埋葬在心底的藤蔓似乎又要開始肆意生長。陳修元克製著轉過頭,盡力掩飾自己的不安與震驚。好半晌後,才平靜道:“那還真是方便。”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門口的紙燈籠已經被吹的變形,就連緊閉的大門也不知道在何時被推開。肆掠的寒風就這樣張狂的在院內盤旋,帶起的灰塵洋洋灑灑,害得玄真不停的揉眼睛。
“好了!”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做法的法壇弄好,玄真再次揉了揉發癢的眼睛。這鬼也不知什麼來頭,排場倒是弄的挺大。這邪風吹了這麼久,也沒見現身。
抬眼見陳修元還傻愣愣的站在前麵,便好心的把他往身後一拉:“你待會就躲在這裏,不要出來。”
說完又想了想,還是覺得不太放心。於是摸出一張皺巴巴的黃符,啪的一下貼在陳修元的腦門上:“這是隱身符,便宜你了。”
他畫符的造詣不高,身上帶的這些都是師傅臨走前給的。隱身符統共就剩下兩張,意味深長的看了陳修元一眼,總覺得心有點痛。
“布陣。”
聽到玄清的聲音,玄真吊兒郎當的表情立馬變得嚴肅。麻利的走到法壇的前麵,將手中的銅錢按照東南西北四個方位拋灑出去。拔出桃木劍後,便退到了玄清的身旁。
門口的燈籠已經不翼而飛,玄清站在法壇後麵,白色的道袍在風中揚起,就連腳上道靴都有些變形。
突然,這股詭異的妖風終於停了下來。兩人對視一眼,默契的站到了法壇的兩端。
“來了。”
陳修元緊張的吞了口口水,也許是玄真選的位置太好,從他這個角度可以清楚的看見院內的情況。包括那隻抱著死嬰走來的女鬼……
從小到大,這還是他第一次以這種方式來看鬼。而且比起以前那些孤魂野鬼,這隻女鬼的怨氣極其強勁。當她進來的時候,那股惡寒的感覺直讓陳修元腳底發麻。
不好對付。
這是他心中唯一的想法。忍不住將目光朝那二人看去,卻發現他們的臉上,也是一片肅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