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黃皮都在膽戰心驚地偷眼打量著形勢,很老實,也很聰明地沒有任何的輕舉妄動,連跳車逃跑的打算也未興起過,因為他的膽子太小,讓他從如此高速行駛的車上跳下去,簡直就不亞於要他的一條小命。
事實上,他這麼做是正確的。這大巴上麵的一眾聖戰軍成員雖然對他不是監管得很嚴,有別於其他的人質,但他若是稍有什麼動靜,任一一個恐怖分子伸出一個手指頭就能撚死他,隻怕連窗戶都沒跳出去就烏呼哀哉了。
不過,黃皮的膽子雖是奇小無比,心腸卻又特別的軟,否則先前也不會強自壓下自身的恐懼出言相救那個婦人了。
這時那個險些被扔下車去的小女孩已經回到自己父母身旁,一家三口緊緊摟在一起無聲哭泣,經此一劫的小女孩極是懂事,隻是咬著嘴默然流淚,一點聲音都不敢發出來,楚楚可憐的模樣極為惹人心疼。
黃皮看得心裏發酸,就像有一萬隻螞蟻在爬,趁著喬森納在與遊子岩對話,又忍不住麻起膽子移過去摸摸小女孩的腦袋,悄聲安慰說:“小妹妹別害怕,哥哥一定會盡量保護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小女孩停止啜泣,抬起紅腫的大眼睛看著他,點點頭當真不再哭了。她的父母不敢說話,也隻能通過眼神對黃皮表達無言的感激。
見小女孩這麼信賴自己,黃皮隻覺很是開心,又很是自豪,一下子覺得自己仿佛成了一個英雄,連邊上一個恐怖分子凶狠盯視過來的眼神也不怕了,再摸了摸小女孩的小腦袋表示鼓勵。
大巴快速通過臨時掩體,急煞在那架小型噴氣式飛機前,緊隨其後的警車四散馳開,在數十米距離外環成一個大包圍圈,將大巴和飛機圍得水泄不通。
飛機的外形相當小巧,安靜地停在跑道上,在無數雪亮車燈的打映下,表層被雨水淋濕的金屬軀殼散發著冰冰冷冷的白光,猶如一頭急欲展翅撲入漆黑夜空中的鋼鐵妖禽。
“遊子岩,這就是你為我們準備的飛機?你是在羞辱我嗎?”喬森納望一眼飛機,雙眼針芒一般獰然緊縮起來,聲音裏透出不加掩飾的怒氣。
這架小型噴氣式飛機的體積明顯過於輕巧了,包括駕駛的飛行員在內,最多恐怕隻能搭載十餘名乘客,是機場專為臨時緊急出行的乘客服務的特製機型。若將大巴中所有人員象沙丁魚罐頭一樣疊放進去倒是勉強能夠塞下,不過其飛行時的安全性就無法保障了。
“很抱歉。”遊子岩不無譏諷地淡淡一笑道:“喬森納,以你的身份,這麼做的確是怠慢了,但是你給的時間太緊迫,所以我隻能調動這架飛機給你。”
不待喬森納說什麼,遊子岩緊接著又道:“嗯,你提出的要求我已經辦到了,升空時間定在二十分鍾之後。如果你覺得不滿意,那麼,我們可以為你再作安排,但是你得等上至少一個小時,因為機場方麵還必須重新調度航班。”
他說的是實情,香港國際機場上空是全亞洲最為繁忙的一條航線,每一分鍾均有航班不停起降,一架飛機不是說升空就能升空的,必須經過精密的調度。喬森納怒意稍斂,迅速思忖起來。
很顯然地,遊子岩是在用這個方法削減他所能挾持帶走的人質數量。死神鐮刀小隊共有八人,除去已經身亡的馬歇爾,加上喬森納自己仍是八個人,依據這架飛機極其有限的載客量,他們最多隻能再帶上四五名人質。
人質的多寡,或是人質身份地位的輕重區別,通常就是反恐行動中是否能夠作出犧牲的阻力值的大小體現,這是一個勿庸置疑的事實,喬森納無法肯定手裏人質數量大大減少後,香港政府是不是會作出犧牲人質的決定,采取激烈手段消滅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