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真是奇跡了,消息不脛而走,別的不說,城南招親擂上的,隻要一給打下擂,立即往擔架上一抬,一溜煙就來了城北,到閉嘴堂,仇郎中一丸藥下去,叫閉嘴就閉嘴,說走人就走人,真真是妙手回春,無雙奇技。
招親擂上大姑娘包打,這一麵仇郎中包治,三四天時間裏,招親擂上打下來三四十人,仇郎中也就治好了三四十人。
一時全城轟動,傳為奇談,先前招親擂上打下人來,隻是親朋好友抬了傷者來治,到後來便有人跟著看熱鬧了,人還越來越多,到最後,隻要招親擂上一打下人來,所有下麵的人便全跟到閉嘴堂來看熱鬧,眼看著傷者好了,再又擁了那後生回招親擂下去,成千上萬的人這麼哄來擁去,形成花江城裏一道前所未見的奇景。
第四天的午後,招親擂上又打下個後生,眨眼又給仇郎中治好了,眾人再擁去招親擂,人多,閉嘴堂門口還有些看熱鬧的沒散呢,巷子口便見來了一群人,前麵是十來個緊身勁裝大漢,後麵是個管家模樣的中年漢子,挺胸凸肚,肥嘟嘟的下巴向天抬著,氣勢淩人。
這夥人一來,本來圍著不肯散去的鄉鄰百姓立即遠遠躲去了一邊,因為他們都認識這中年漢子。
這中年漢子叫宋忠,是這花江城裏第一號大人物宋朝山家的總管,花江城裏四個大人物,第一宋朝山,第二羅昆,第三寧踏波,第四才是城守大人,宋朝山三個,名列花江六君子,在江湖上是聲名赧赧的名俠,但這城裏的老百姓隻知道一點,這三個人都是大人物,花江城裏的產業至少有一半是他們的,剩下那一半,他們也要抽頭,不聽話的人,不是家破人亡就是立腳不住,花江城裏有句話:寧惹城守,莫惹宋羅,惹了城守打屁股,惹了宋羅見閻羅。
宋羅不能惹,宋家的管家也是不能惹的,誰敢在宋管家麵前礙眼呢,自然都要遠遠躲開了。
宋家弟子到閉嘴堂門口兩麵分開,叉腰一站,宋忠就進去了。
遠遠看著的百姓中有人就疑惑了:“宋管家來找仇郎中做什麼?仇郎中生意雖然好,但抽頭錢也用不著宋管家親自出馬啊。”
也有知道些事的,就答了:“不是抽頭錢,聽說宋羅最近出了點事,寧大爺都送了命,六君子中的範長新範大爺也給打傷了,天天咯血,宋管家來,可能是請仇郎中去給範大爺治傷的吧。”
這人一解說,邊上人便都明白了,就有人悄悄說了一句:“最好仇郎中不給他治,死了才好呢。”
先前那人便歎了口氣:“仇郎中敢不給他治嗎?在這花江城裏不聽宋羅的話,豈非找死?”
宋忠自然是聽不到這些話的,他一步邁進閉嘴堂,抬眼掃了一眼。閉嘴堂裏麵不大,陳設也簡單,就一桌一椅,連排藥櫃子都沒有,桌後坐著個年輕人,二十來歲年紀,一張臉本來就發青,更冷著,就象二月裏瓦上的寒霜。年輕人背後,站著個丫頭打扮的年輕女子,一張臉同樣冷冷的,另一麵還有個老者,做老蒼頭打扮,卻在那裏翻眼看天。
宋忠自從當上宋家的總管起,就還沒見過幾個敢在他麵前冷著臉的人,尤其是這種跑江湖的小郎中,鼻腔裏一時大大的哼了一聲,他以為他哼了這麼一聲,這三個人該招呼他了,誰知堂上三人仍是看天的看天,看地的看地,看天的眼皮子不眨,看地的眼睫毛不抬,生當他不存在,又仿似他這一聲哼,隻是蒼蠅嗡嗡,宋忠這下惱了,心底暗叫:“哪來這三隻不開眼的廝鳥。”嘴上便大刺刺叫了一句:“哪個是仇郎中。”
這三個人,自然便是戰天風鬼瑤兒和壺七公了,隻不過都易了容,戰天風好點兒,鬼瑤兒隻是替他把臉稍稍刷青了點,他終究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人物,江湖上認識他的人不多,雖然先前借著九鬼門的緝拿而紅了一把,但這會兒早也給人忘記了。
鬼瑤兒壺七公則不同,他們都是江湖名人,尤其鬼瑤兒是九鬼門的千金,未來九鬼門的掌門人,那是人人留意,壺七公這老偷兒偷遍天下,識得他的人也是很多,所以兩人都在臉上蒙了人皮麵具,因此宋忠不識,若兩人以本象出現,宋忠一定認得,那就不敢哼哼了,在九鬼門千金麵前哼哼的人,那是真的要見閻羅的,宋忠還真沒那麼大膽兒。
城南招親擂,城北閉嘴堂,一唱一和,都是戰天風的計策,就是要誘範長新上鉤,藥是九鬼門的,九鬼續氣丹十分珍貴,但在鬼瑤兒心裏,最重的是戰天風,珍貴無比的九鬼續氣丹做了魚餌,她卻並不心痛,一把一把往外撒,生似撒黃豆,城南招親擂上的大姑娘是謝天香最小的師妹,從來沒出過牡丹堂,而那些給打傷的後生裏,最前麵幾個則是王一吼門下,也是沒出過門的獅堂弟子,萬異門本來就隱秘,沒出過門的弟子,別說江湖中的人,就是萬異門內部,彼此之間也未必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