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氏披頭散發,喪子之痛讓她幾乎老了十歲,但這時臉上卻是一臉暢快的笑,她死死的盯著羅昆,兩眼放射著惡毒的光芒,叫道:“你眼睜睜看著剛兒死去,卻救下了一個雜種,現在高興了吧,你現在高興了吧。”
“啊。”羅昆如何還受得了這話的刺激,霍地撥出長劍:“我要將你們這些狗男女碎屍萬段。”
“真是想不到啊。”另一麵忽地有聲音傳來,羅昆扭頭看去,眼光一變,他看到了一群人,至少有十多個,最前麵的是這些日子一直在大肆聲討易千鍾的老俠成至,後麵的人他也都認識,都是花江一帶俠義道中的著名人物。
“真是想不到啊。”成至再次搖了搖頭:“花江六君子中的老二,聲名赫赫的羅昆羅大俠,竟是一個與弟媳偷奸的豬狗不如之人,若非親眼所見親耳所聞,誰想得到啊。”
羅昆一張臉,由紅變白,由白變黑,由黑變紫,刹時間變了數般顏色。
一直以為羅誌堅是自己的親兒子,苦心培養,甚至為了他而放棄了羅誌剛,到最後羅誌堅卻不是他的兒子,這個殘酷的打擊,已讓羅昆幾近瘋狂。
再想不到這件事不但給吳氏知道了,更讓成至這些人知道了,吳氏知道,無非是看個笑話而已,事了殺了她便是,但成至這些人知道了,他卻再無法掩蓋,隻一夜之間,他與弟媳亂套更舍親子而救雜種的笑談便會傳遍花江傳遍武林。
江湖上,或者說,這天地間,已再無他立足之地。
“啊。”羅昆仰天狂嚎,雙手撕胸,似乎要把整個胸膛撕開來,一口血噴出丈許來高,同時往後一翻,狂掠出去。
並沒有人追他,羅誌堅沒追,成至等人也沒追,隻是相視搖頭。
江雙龍站在群俠的最後,他做為證人之一,一直在參加成至等人聲討易千鍾的行動,他這時的臉上,是極度的震驚。
“花江六君子已經栽了兩個,而且都是萬劫不複,殺人不過頭點地,他們卻是死無葬身之地,這算計他們的人,手段之高,心計之狠,江湖上從所未見,這人到底是誰,易四羅二到底又是在哪裏得罪他了呢?”幻想著易千鍾羅昆背後的黑影,江雙龍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冷顫。
不知如何,他有一種預感,這人不會罷手,他的呼吸一下子急促起來,有一點點害怕,卻又有一點點期待。
更漏三下,聽著一下一下的更鼓聲,龐玉泉的心也一下一下急跳著,兩眼死死的盯著院牆,摸著刀柄的手,汗浸浸地。
牆裏麵有了微微的響動,不一會,牆頭探出個腦袋,向外張了一下,低叫道:“大公子。”
是龐喜的聲音,龐玉泉急上前一步,低應道:“龐喜,我在這裏。”
“好。”龐喜看到他,應了一聲,道:“這是梯子。”隨手放下一架短梯來。
龐玉泉大喜,接了短梯架好,爬上牆,裏麵龐喜架了長梯,龐玉泉下到院中,急道:“爹還好吧。”
“老爺還好。”龐喜點頭:“隻是給那毒婦娘倆折磨得隻剩一口氣了。”
龐玉泉聞言兩眼暴睜,抓了腰間的刀,道:“隻要爹一句話,我今夜要那毒婦死無葬身之地。”
“大公子噤聲。”龐喜忙做了個輕聲的手勢,四麵看了看道:“家中下人都給那毒婦收買了,若聽到大公子聲音,必會偷報給那毒婦,那時必對大公子不利。”
龐玉泉點頭,感激的看了龐喜道:“喜叔,今夜之恩,他日玉泉定當有報。”
龐喜的臉在夜色中微微的紅了一下,道:“先別說這個,跟我來,我帶你去見老爺。”
龐喜引路,一起到後院,進一個房間,房中點著一盞細細的油燈,光線有些暗,房中床上,龐玉泉的爹龐誠閉眼躺著,被外的臉,瘦得皮包骨,兩眼更深深的陷了下去,胡子拉碴,也不知多少日子沒有起床梳洗了。
龐玉泉一見爹這個樣子,悲從中來,一步撲到床前,悲叫道:“爹,爹。”
聽到他的叫聲,龐誠勉力睜開眼睛,看清是他,眼中射出喜色,手從被中掙出來,龐玉泉握了爹的手,那隻手也是骨瘦如柴,一時更是又痛又怒,道:“爹,有話你盡管說,兒子一切都聽你的。”
但龐誠喉嚨裏好象有痰堵住了,看得出他有些急,卻就是說不出話來,龐玉泉忙給他輕撫胸口,道:“爹,你別急,慢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