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默澄眸色隨即一暗,溫潤的笑還停留在臉上,心裏卻空得有些發疼。
車內的氣氛迅速歸於平靜。本來說好要敘舊的,可是直到寧家的大院門口,兩人卻再也沒有敘出半句“舊”來。
寧淺推開車門,下了車,連一句告別都沒給。
如果可以,她真不想下車。比起回這個家,她更寧願夏默澄帶她走,無論去哪裏。她沒有說出口,可是夏默澄,他這麼聰明,怎麼會不懂?怕是他也不願意吧。
直到她走入院子,離開了他的視線,夏默澄依舊坐在法拉利裏,手扶方向盤,看著這個方向。
夜色很濃,四周靜謐。而他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裏,神色低落,麵無波瀾,冷然得好比一尊石像,隻有那雙冰涼的眸子中,不時閃過一抹入骨的思念。
寧淺提著一袋沉重的禮花出現在客廳時,蘇芷蘭正懶洋洋地窩在沙發上,皺著眉往她這瞟了一眼,“怎麼又這麼晚才回來,東西買了沒?”
“買了,這幾天公司忙,總加班!”
她在玄關換了鞋,把東西遞到茶幾上,蘇芷蘭的神色才緩和下來,語氣還是不陰不陽的,“你姐姐在全國前十的事務所當律師,都沒這麼忙,你一個小集團的行政專員,一天到晚忙啥?”
寧淺知道父母看不起這份工作,認為寧家出來的人,理應在社會上混得有頭有臉,像她這種不思進取的人,用蘇芷蘭的話來說,簡直是丟人。
她表麵也不惱,順著話頭嗬嗬一笑,有些無奈地解釋,“蘇姨,不是行政專員,是市場部高級主管。”
一聽“蘇姨”兩個字,蘇芷蘭就覺得沒意思了。她自十年前被帶回來,就一直不肯叫她媽,老是姨啊姨地喚,生怕人家不知道她不是蘇芷蘭親生的。更何況,這樣揶揄的話也說了幾年,起初她會紅著臉反駁幾句,後來幹脆像團棉花,罵一句就挨一下,挨完了屁都不放一個,跟沒事人一樣。
蘇芷蘭不待見她,視線又收回到電視屏幕上,用下巴指了指二樓,“你姐要訂婚,上去幫她挑挑首飾。”
寧淺勉強應了一聲,一想到準姐夫是夏默澄,心又開始揪疼。
不知道他這會兒走了沒?她剛才沒跟他道別,因為她知道,她根本就逃不開。等他娶了姐姐,他們就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一家人,還需要道別嗎?
二樓寬敞的主臥被房間的水晶燈映照出璀璨的暖色光輝,映得姐姐那些鋪滿了一梳妝台的首飾都金光燦燦,貴氣逼人。
寧梓欣正對著鏡子比對一條施華洛奇水晶項鏈,Burberry禮服的拉鏈開著,露出一片雪白光滑的背,側身的線條優雅得仿若水中起舞的天鵝。
她不怪姐姐,如果說這世上有誰能配得上夏默澄,那就非姐姐莫屬,連報紙上都一致誇他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所以呢,她這個爹不疼娘不愛的醜小鴨,還想爭什麼?
寧淺強顏起微笑,走過去給寧梓欣拉上拉鏈,“姐,你今天真美。”毫不掩飾眼眸中的羨慕和嫉妒。
寧梓欣轉身時,恰恰看到她眼底那道還未及斂去的沉重,以為她又難過,擔憂地握住她的手,“淺淺,我知道你心裏難過,你對默澄的喜歡,這四年來我都看在眼裏,可是默澄畢竟選擇了我,以後他就是你的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