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約……你還好吧?”我發覺他的狀態不太對,連忙折了回來,試探著伸出右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
話音剛落,承約的神色中忽然生出了濃濃的惱意。他猛地抓住了我的手腕,一開口便是有些顫抖的歇斯底裏:“小丫頭,這不公平!!”
“自從我把你救上岸來,就沒聽你說過一句話。我差點以為你是個啞巴!”他一副難以接受的表情,越說越激動,後麵的話幾乎是吼出來的,“虧我一直在旁邊照顧你,誰知道你說的第一句話竟然是問別人是誰?你知道我是誰嗎?”
他似乎是真的怒了,抓著我的時候也用了極大的力氣。感覺到手腕上傳來的痛,我並沒有掙紮,任由承約緊緊地抓著,隻是平靜地看著他的眼睛。
也許是醒來之後遇到了太多莫名其妙的事情,反而覺得一時不知從何說起;也許是潛意識中,我就相信他可以輕而易舉地看懂我的心思;也許他已經帶來了足夠的安全感,做足了一切,我沒必要再置喙。問題的關鍵是,我自己都沒注意到這幾天一直沒說話,我自己都不知道是為什麼,因為為什麼真的不重要。
其實我更想告訴他,剛才要不是那個人突然出現,我已經吐槽了好幾遍他的冷笑話了。
數種念頭齊齊湧了上來,要解釋的話到了嘴邊卻突然被我生生咽了下去。
解釋其實是很沒意思的。畢竟,沒有如果。事情已經永遠不會再沿著原來預想的軌道發展。
想到這裏,我突然輕輕地笑了,盡可能把自己的語氣放得平和而輕緩:“剛才那個人的出現和消失都很奇怪,我懷疑就是他一直在監視我,所以才問你他是誰。” 承約幾不可察地眉心一動,手上的力氣鬆了幾分,我趁機抬起另一隻手將他的手指一個一個地掰開,聲音有些清涼:“而你,我知道你是承約啊,這還用問嗎。”
“算你還有點良心。”承約神色稍緩,冷哼了一聲,自己收回了手,有些懷疑地挑眉望向對麵,“你看見有人?我怎麼沒看到。”
我原本還在納悶那人怎麼會消失得那麼快,沒想到承約竟然沒看到他,不由皺了皺眉頭,指著那個人方才站過的位置對承約說道:“他剛剛就站在那兒,長得還挺帥的,我肯定沒看錯。他……”
還沒等我說完,承約突然一個縱身便把我抱了起來。
準確的說,是把我扛了起來。
我的視野冷不防地升高了一大截,雙腿被環箍在他的懷裏。幸好我平衡感比較好,隻是在半空中晃了幾下身形便穩了下來。
“承約,你想幹嘛?”周圍的人都漸漸看了過來,我不免有些尷尬,急聲地說道,“快放我下來!”
“俗話說‘站得高看得遠’嘛,難為我肯出這個苦力,你趕緊仔細看看周圍有沒有那個人啊。”他悠悠地開口,絲毫不掩飾自己語氣裏的幸災樂禍。
擦,這人真小心眼,才惹了他不到五分鍾就立馬報複上了。我踢死他的心都有了,咬牙切齒道:“有你妹啊!趕緊放我下來!”
承約這下倒是很順從地立馬把我放了下來,又恢複了平時那副能跩上天的得意,笑嘻嘻地將自己那張俊朗的臉湊到我的麵前:“就知道你剛剛八成是眼花了。這下看清楚了吧,明明我才是這裏最帥的人。”
我一下子被氣笑了,原來他的關注點在這兒。
四周仍有幾個看熱鬧的人在往這邊看過來,我一邊在心裏默默地問候著承約,一邊推了購物車,硬著頭皮走向收銀台去排隊。
承約對周圍的目光仿若未覺,沒幾步便跟了上來,兩手搭在推柄上與我一起推著,同時壓低了聲音快速說道:“小丫頭,記住,即便你看到了什麼,也要假裝沒看到。既然有人自作聰明,我們就陪他玩一把,何必拆穿他。”
我心中一動,有些訝異地側過臉望向承約。
他飛快地衝我眨了眨眼,狡猾的笑意一閃而過,繼續漫不經心地望著前方,拖拖踏踏的步子十分懶散。
我立即會意,很是嫌棄地把臉一沉,將購物車丟給他自己推,並趁機公報私仇踢了他一腳,腦海中卻不斷重複著承約最後的一句唇語。
“看誰……玩得更開心。”
嘴角滑過一絲了然的冷笑。果然是承約。
回去的路上,承約的話匣子又滔滔不絕地打開了。他現在知道我可以說話,非逼著我仔仔細細地回味一遍他做的晚飯,再挨個兒誇一下每道菜的閃光點。
“你這分明是強人所難吧……”我心中一陣無語,剛想說晚上隻顧著悶頭吃了,哪兒還記得每道菜長什麼樣子,一抬頭對上承約略帶威脅的目光,隻好捂著自己的良心吞吞吐吐地繼續說道,“連每粒花椒都在閃閃發光,我怎麼說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