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春喜(1 / 3)

春喜是個認真的好孩子,下午的時間做完例行的掃除工作後,又自動自發的練起毛筆字。

接近傍晚時,我驗收了一下她今天練習的成果。雖然字寫得並不好看,筆法也完全沒能掌握好,但以一個才練了幾個時辰的初學者而言,也算是像模像樣,至少看得出來是在寫什麼字。

我誇獎了她一番,初學者嘛,總是要為她建立起一點信心的。

“可是和小姐寫得差好多喔。”她拿著自己寫了十幾張的宣紙,反覆觀看,又拿著它們和我寫給她的字帖比對,小臉垮了下來。

“你才剛練習而已嘛!練久了就會寫得好的。”

在我安慰著她的同時,門外突然有人喚道:“三小姐。”

聲音聽起來好像是夏侯曆,我心裏感到奇怪,不知道他來找我幹麻,總不至於連書房都不準我來吧?

那樣也太沒天理了。

在我的示意下,春喜前去開門,門外果然是夏侯曆。

“三小姐,這是府裏來的書信。”他從懷中取出一封信遞給春喜。

“府裏來的?”是美男二哥嗎?還是……爹?

我絕不認為大娘會寫信給我。

“是。”夏侯曆還是慣常的言簡意賅。

我從春喜手中接過信,撕開信封,果然是美男二哥的來信,看到他的來信我唇角牽了起來。而夏侯曆也在信交到我手中後離開了。

信的前半段寫了一些瑣事,無非寒喧問暖,讓我乖乖待在這裏,過兩日有空會來看我之類的,還有簡單說了一下這兩日府裏的情況,然後提到墨亦軒傷勢已經穩定了,隻是還不能自由起身行走。

對墨亦軒我心裏還是感到相當愧疚,希望他能早日康複……

信的後半段讓我臉垮了下來。

信中說北蒼夏家的人已經派迎親隊伍前來的,不日就會抵達荊城,下榻在“雲來客棧”。

“小姐,怎麼了?”春喜站在我身邊,關切地看著我。

雖然已經拿定要在出嫁的路上才逃婚,可麵對夏家的迎親隊伍,心中還是有說不出的厭惡。

“沒什麼。”我歎了口氣說:“二哥說夏家的迎親隊伍已經在來荊城的路上了。”

“日子的確是差不多了呢……”春喜低頭說道。

是啊……今天已經初一了啊……剩下不到七天了。

“小姐,昊公子真的能幫得了您嗎?”春喜一臉擔憂。

我看著她,其實心裏也沒把握,沒把握的不是不信任他的武藝和能力,而是沒把握他看到我回的信之後,能拋開情與愛的問題,單純的為了“朋友”的關係而幫助我。

“這要看他的回信了,如果他的回信是願意幫我,那我相信他必然有十足的把握。”

春喜聽了我的話點點頭,“是了,昊公子為人沉穩,若說要幫小姐,那一定能成的。”

我默然。

雖然我也是這樣深信,但心頭卻沉甸甸的。

第三十章   北顥國的野史。

晚膳過後,春喜拿了個繡籃進來,我無聊的靠在房間裏的臥榻上,看著下午從書房找到的一本書。

是一本北顥國的野史。

這野史實在不比小說好看,看得我直打嗬欠。

“小姐,那書不好看麼?”春喜拿著起繡籃裏的絲帕,看了我一眼說:“要不,小姐也來繡花吧?繡個帕子還是荷包?”

“饒了我吧。”我拍了下額頭,對她的提議敬謝不敏。刺繡……我好像隻有高中的家政課玩過十字繡,這種太小女人的精細活實在不是我的強項。

“小姐果然還是和以前一樣討厭刺繡呢!”春喜掩嘴輕笑。

我想也是,以前的慕容桐樺當然也不會喜歡這種東西的吧,畢竟她也是從現代穿過來的新女性啊!

這麼聊了兩句,春喜又開始專心的繡著,我走到她身邊看,繡的是一方錦帕,上頭繡了對鴛鴦,栩栩如生。

我無聊的翻看著她繡籃裏的一本冊子,那是一本花樣本,都是一些尋常的刺繡圖樣,花花草草,要不就是些表征吉祥的動物。

“繡隻哆啦A夢給我吧,春喜?”現在的我多想要一隻哆啦A夢啊,要是有他的任意門和時光機,我還犯得著被困在這苦惱嗎我。

“哆了惡夢?小姐,那是什麼東西?”春喜眉頭擰成川字型。

“呃……不是惡夢,是A夢。那是一隻很棒的……動物。”汗……很難跟古人解釋這種東西,講機器貓的話她肯定又聽不懂了。

“長什麼樣的?春喜都沒聽過呢!”很棒的動物似乎引起了她的興趣。

“我把圖樣畫給你看吧。”我邊說邊走向妝台,拿了支畫眉的炭筆,回來後,在她的花樣本上空白處畫上一隻圓滾滾的哆啦A夢。

春喜左看右看,神色失望的說:“是一隻狸貓啊……而且長得好奇怪的狸貓,小姐沒畫錯嗎?”

噗──狸貓。

我拍著桌子大笑,笑到眼淚都快飆出來了,“是……是很像狸貓沒錯。那就證明我沒畫錯了。”在漫畫裏他的確常常被說成是狸貓的。

“小姐要繡這個做什麼呢?一點都不好看。”春喜說歸說,但還是放下她原本在繡的鴛鴦錦帕,重新紮了塊帕子,動手繡了起來。

“春喜啊……你肯定是天生的刺繡高手!”都不用描圖就可以直接將圖案繡出來,這沒多少人能做到吧?

“這不算什麼的,很多繡坊裏的姑娘更厲害的。”她搖了搖頭說道。

敢情是我見識淺薄了……但這放在現代,該是件多麼了不起的事情啊!

看春喜繡著繡著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眼睛眨呀眨的閉了起來。其實我並不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又無所事事了一整天的人怎麼可能這麼早就想睡了,這個時間也差不多才戌時剛過而已,我這樣是故意打發春喜早早去就寢,這樣的話我才可以偷摸出去啊。

果然,春喜見我眼睛快閉上了,連忙說道:“時辰也不早了,春喜服侍小姐歇息吧!”

我故意掩嘴假裝打了個嗬欠,輕輕點了下頭。

感覺已經過了很久,我輕手輕腳的爬下床,先確定了春喜已經熟睡,然後摸黑走出園子。

初一是個無月之夜,出了我居住的院落,整座園子就是黑燈瞎火的。還好下午在我拚命回想之下,把夏侯曆帶我走出林子的路線也憶起了七七八八。

以前看電視上說,瞎子對方位和聲音的辨別能力要比一般人來得強,這句話一點沒錯。現在的我就是完全靠感覺來辨別方向,而且很奇妙的,我可以感覺得出我走的路是對的。

人在黑暗中久了,視力自然而然就會隨著環境改變,漸漸我發現眼前可以看見離我比較近的景象。

我果然已經走進了森林裏,而且位置就在昨天遇到慕容煜不遠的地方。

“慕容煜,慕容煜?”叫了幾聲沒得到回答,我再往前走了一點,果然前麵就是結界,再也走不過去。

好不容易才到這裏,我可不想輕言放棄。

順著結界設下的屏障,我開始繞著圈子。

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這樣似乎毫無意義,但就像是想碰碰運氣,也許剛巧可以讓我找到一個地方,不小心就進去結界的那一頭了呢?

雖然這根本隻是我的妄想,可人總要抱著希望才能向前,不是嗎?

走了好久,我的感覺已經深夜了,可是指尖碰觸到的仍是如銅牆鐵壁般擋著我的結界。

我不知道自己當初是哪來的自信,竟認為自己可以解開這個結界,救他們出去。

變態老爹關著他們是為了什麼?一關就是十年……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慕容家太多秘密,讓我覺得好累。

慕容煜和他家公子,我不認為是壞人,也許他們和變態老爹有什麼利害關係,但要我眼睜睜看著他們被私自囚禁在這,我真的做不到。

我靠著一株樹幹坐下,仰望著闃黑的夜空,為自己的無能感到失落與無助。

就在我不知道怎麼辦的時候,忽然有一道聲音在耳邊響起。那聲音像在唱歌又像在念經,我很努力的想仔細去聽,可卻發現一個字也聽不懂,那歌聲的語言不是我所能理解的言語。可我又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這旋律我很熟悉,就好像曾經聽過。

“你是誰?可以出來見一麵嗎?”我有些好奇但不至於害怕地輕聲探問。

也許是經過桑塔娜老像鬼一般在我夢裏出現的情形,對突然出現在我耳邊的聲音已經見怪不怪了。況且經曆過生死玄關,我對死亡,已經能坦然麵對,那又有什麼好怕的?

“桐樺,你可以解開這個結界,也隻有你和慕容澤能解開這個結界。”那聲音如是說道。

“為什麼?我又該怎麼做?”我回身在四周看了看,還是沒能見到任何人影。

“為什麼還不到時間告訴你……要解開這個結界很簡單,用你的鮮血,跟著我念一段咒語。”

“鮮……鮮血?”我疑惑,甚至有點哆嗦。

“不用緊張,隻要一點點鮮血就足夠。”

我看著自己手指,放進嘴裏用力咬了一下,一點血也沒有,手卻痛得要死。電視上那些演員們總是隨便咬一下手指就能流血,根本是騙人的嘛!

那人發出一聲悶笑,“這樣就可以了。”

他話音才剛落下,我就感覺食指一陣刺痛,然後鮮血跟著冒了出來。

就聽他又說道:“把手指放在結界上,跟著我念。”

我照著他的話做,然後這次很神奇的,我竟然可以聽懂他在唱什麼了,明明他唱的還是那不屬於我平日熟知的語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