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圖洛書的文化內涵(1 / 2)

河洛文化之所以形成一個含義固定的文化概念,最主要的標誌是河圖洛書。《易經·係辭上》雲:“河出圖,洛出書,聖人則之。”這是關於河圖洛書的最早記載,但河圖洛書究竟是什麼樣子,《易經》中沒有繪圖,也沒有具體的文字解釋。先秦時期的其他著作如《管子》、《墨子》等書也提到河圖洛書,但都沒有繪出圖形。漢代

儒士認為,河圖就是八卦,而洛書就是《尚書》中的《洪範九疇》。今天人們看到的以黑白圈點表示的河圖和洛書出自宋代,據說是北宋初著名道士陳摶繪製,以一至九的排列為河圖,一至十的排列為洛書。北宋劉牧著《易解》,改變陳摶的說法,以一至十的排列為河圖,一至九的排列為洛書。南宋朱熹《周易本義》肯定劉牧的說法,於是世人皆信從十為河圖,九為洛書。但是,明清時期的學者又對河圖洛書的圖樣提出種種疑問,如清代乾隆年間紀昀《閱微草堂筆記》中說:“世傳河圖洛書,出於北宋,唐以前所未見也。河圖作黑白圈五十五,洛書作黑白圈四十五。考孔安國《論語注》,稱河圖即八卦,是孔氏之門本無此五十五點之圖矣,陳摶何自而得之?至洛書既謂之書,當有文字,乃亦四十五圈,與河圖相同,是宜稱洛圖而不得稱書,係辭又何以別之曰書乎?”諸如此類的疑問,在今天仍然是值得探討的問題。這樣的問題盡管尚未得到圓滿的解決,但是應該肯定,河圖洛書的圖樣在北宋出現,也確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今天看來,它仍然可以作為研究河洛文化的重要根據。從文化符號的象征意義方麵予以解析,可以由此悟知河圖洛書的圖式包含著豐富的內容。據我的理解,主要有以下幾點:

其一,河圖洛書中的黑白兩種圈點和八卦中太極圖的道理相同,代表著陰與陽,五居中央表示五行居於核心地位,而陰陽五行代表著中華文化的哲學基礎。河圖和洛書中都是單數為白(明),雙數為黑(暗),這和古代關於奇數為陽、偶數為陰的認識是一致的。河圖和洛書都是四方加中央的方形布局,和八卦的基本方位也很相似,合成一幅完整的圖,表示陰陽五行所生成的物質與物象居於一個統一體中,互相製約,互相依存,相生相克,和諧發展。這樣的組合反映了古代中國人對於天地生成、宇宙存在和物質運動規律的根本認識。

其二,河圖中一至十的排列,洛書中一至九的排列,按照自然數的順序,無重複數字,也未缺少數列中的某一基本數字,秩序井然。這表現了古代中國人對於客觀世界和人類社會的有序性的認識。河圖洛書數字排列的位置,上下左右交叉安排,錯綜分布,大數小數調配適當,隱含著一種內在的規律。尤其是在洛書中,橫行、豎行及對角線的每一組數字之和都等於15,這種特異現象十分典型地表現了中國古代文化中的一種基本的思想方法———均衡思想。

其三,河圖洛書中的數字概念,反映了中國古代文化中的數學成就。洛書中的數字排列,實際上是中國古代的幻方或稱縱橫圖。在近代世界範圍內數學的發展過程中,幻方理論是數論的組成部分,即在邊為n單位的正方形方格中填充適當的數字,使橫行、豎行及對角線的各組數字相加之和都相等。中國古代對於幻方的認識比西方國家早一千多年,東漢時就出現了每邊為3的幻方,稱為九宮,這是在八卦的基礎上推演出來的,即八卦的八宮加上中央合為九宮。《後漢書·張衡傳》記載張衡上疏禁絕圖讖等迷信活動,疏中有“重之以卜筮,雜之以九宮”語,說明當時已有術士利用九宮進行占卜。而從數學的角度來看,九宮就是幻方。三國時徐嶽《數術紀遺》中說:“九宮算,五行參數,猶如循環。”甄鸞注解說:“九宮者,即二四為肩,六八為足,左三右七,戴九履一,五居中央。”北宋時出現的洛書圖樣,與東漢時的九宮完全吻合,很有可能是陳摶把九宮的幻方結構附會為《易經》中的所謂河圖,後來又被劉牧改指為洛書。到了後來南宋時,幻方理論又有新的發展,楊輝在所著《續古摘奇算法》中列出了邊為3、4、5……10的縱橫圖,他顯然受到所謂洛書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