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琳依舊是踏著淩晨12點的鍾聲回來的,我難得失眠獨自一個人在客廳坐著,也沒有開燈,隻端著一杯早已經冷掉的立頓奶茶。
菲琳進門後顯然沒有看見我,獨自脫了外套,將高跟鞋踢掉後,徑直朝念念房間方向走去,手搭上把手的時候忽然重重歎了一口氣,靠著坐在門口,從口袋裏掏出了手機來,按下一個鍵然後電話接通,隻聽見電話那頭隱約傳來些許熟悉的聲音。
“這麼晚有什麼事?”
“想你了……林凱,老娘想你了……你丫丫的今天把話說清楚,為什麼要來原野?來了為什麼又故意這樣……你說啊,現在你到底還愛不愛我?!”菲林歇斯底裏地哭聲帶著壓抑從走道裏傳來的時候,我身體一瑟。
多熟悉的對話啊,我曾經也如此歇斯底裏地對另一個男人吼過。
“趙菲琳,你發什麼神經大半夜的掛電話來問這些亂七八糟的問題。”林凱是這麼回答她的,我低頭自嘲一笑,至少比當年霍澤的回答要強--因為那一天,他斬釘截鐵地告訴我,謝明歡,我們倆是不可能,因為我不愛你,我的心裏已經有別人了,這個人她是你姐,你親姐。
我聽見菲琳哭笑著對著林凱低聲喊著“你個王八蛋!既然不愛我了,為什麼還要出現在我的世界裏打亂我本來已經平靜的生活?林凱,我恨你……我恨你,你知道麼……我真的很想恨你……你會後悔的,你一定會後悔的。”
而後再無其他聲響,隻有一個傷心女人在黑夜裏悶著聲音低聲抽泣的聲音。然而,當時在客廳裏沉浸在過去回憶中的我不會知道,林凱在剛剛結束的這通電話中,光明正大且理直氣壯地將我這個所謂的同盟軍供了出來。
他和菲琳說“我不愛你了,我愛上謝明歡了……”
那一夜,除了霍念念外,這間屋子裏的兩個女人都一夜無眠,而我則是被陸祖宗的一通電話叫醒的,視線還有些模糊地看向床頭的鬧鍾,不過八點半。
“還在睡?”陸祖宗的話自來熟,好似親昵關係的人才會有的早安問候。彼時的我還沒完全睡醒,便也懶得同他計較,誰讓大便宜都讓我們旅行社給占光了,是以我個人犧牲下被這廝占占這無關緊要的口頭便宜便也無所謂了。
“嗯……什麼事?”可我又覺得不能讓自己太隨便了去,即便睡眼惺忪也知道和這個危險男人保持距離。
“我在你樓下了,昨天說好九點來接你的。”陸爵說的理所當然,他頓了頓繼續說道“謝明歡,別告訴我現在這個點了,你真還在床上賴著吧?!”
陸祖宗的一句話讓我頓時驚醒,昨天似乎當著霍澤的麵,他是說過這麼一句話來著。可當時的我以為這不過是他故意耍曖昧給別人看的話而已,誰曾想他祖宗的還真給當了真去。
“額,陸總,其實我覺得我們真的沒有熟到接送上下班的地步。”我想了想,一咬牙硬著頭皮說道。開玩笑,這誤會要趁早扯齊了,這個祖宗整天將“可能喜歡我了”掛在嘴邊,我倆單獨在一塊的時候拌拌嘴,鬥鬥氣倒也無所謂。可這天底下哪有不透風的牆,這緋聞若是傳出去,我深覺得丟臉的那個必然是我謝明歡。
“接你上下班?”陸爵輕笑著,半晌才恍然大悟一般地說道“謝明歡,我知道昨天那個會你多少沒在狀態,但還真沒料到你能走神到如此出神入化的境地。”
“什麼意思?”
“我若是告訴你,你請我吃早餐如何?”
“不說拉倒!我正好可以繼續睡懶覺。”
“謝明歡你……!”
陸爵在電話那頭三言兩語地將事情大致說了一通,原來昨天會上大家已經一致同意開發新景點,可這座看起來巴掌大的城市究竟還有什麼地方是值得挖掘的,誰心裏卻都沒有譜。於是我和陸爵先生光榮且偉大地被任命為先鋒部隊進行實地考察。
我私以為這個所謂的先鋒部隊竟然勞動了一個集團的總經理,大有冠冕堂皇之意。要麼就是陸爵自個要求的,目的自然是繼續和我糾纏,他說過,要確定自己的心裏是不是真的喜歡上了我,所以總需要多相處相處,假公濟私的可能性也不是沒有;要麼就是大夥一致推選陸祖宗的,原因更簡單,他們吃不準老總對於這新景點的標準。所謂馬首是瞻,得先把馬首推出來溜溜。
在我看來,第二個原因的可能性委實更大些。
等我洗漱換衣服下來已經整整九點一十五分了,陸祖宗倒是難得地有耐性地在樓下等我。我沒有告訴他,謝明歡其實是一個記仇的小女人,先前第一次見麵時,他讓我在烈日下等了他整整兩個鍾頭,這一茬我一直牢牢擱在心裏,不敢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