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凱在聽到我將事情說完後,沉默了許久。我和他就這麼並肩在車上坐著許久,彼此都沒有再說過一句話。也許他是懂的,都是受過傷的人,應該能知道那種說不出口的難受憋在心裏,會是怎樣的煎熬和難過。我想,這個世界上如果真的要找到一個真正能懂我的那個人,可能不會是霍澤,也不是陸爵,而是林凱。
林凱那天將我送回家,似乎猶豫了許久才開口問道“你就沒有懷疑過,那一份預算究竟是怎麼到周舟手裏的?”
他的話讓我的心漏跳了一拍起來,說沒有懷疑,沒有琢磨過顯然是不可能的。如果周舟手上沒有握著這個東西,沒有可以肆意威脅我的道具,我想自己今天不會走到這一步。可這個答案卻是我不敢深想下去的,我害怕麵對那個可能的人,麵對那一份早已經冷卻掉的感情。
我搖著頭,故作淡然地說道“這些對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林凱,謝謝你送我回來,也謝謝你願意聽我嘮叨這些,我現在真的挺好的,沒事了,你可以放心回去的。”
林凱伸手輕輕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歎了一口氣說道“有時候會覺得你能和菲琳成為好朋友倒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你們啊,性格南轅北轍也就算了,就連為人處世的風格也沒有半點相似的。如果現在換做是她。”林凱苦笑了一記,放下手來“如果是她,怕是也不會做出這麼傻的選擇來了,她對於自己想要的一切,總是格外的堅持。”
“可你不是偏偏當初喜歡上的就是她的這份堅持和倔強麼?”我問,淡淡地笑起。忽然想起從前自己也和謝明言這樣聊過一場所謂人生的風花雪月。那時候我還和霍澤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感情甚好,而她依舊一門心思地窩在書本裏,做她的乖乖女。
我記得謝明言問我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有些惘然,她說,明歡,你說到底什麼樣才能叫做喜歡?我那時候天真爛漫透頂,還捎帶有些驕傲。見什麼都能懂的一些的姐姐竟然連什麼是喜歡這檔子最平常不過的事情都不知道,不由得樂開了花。我是帶著幾分傲嬌回答她那個問題的,至今我都還清楚地記得自己的回答。
我說,喜歡啊?喜歡就是心甘情願為這個人付出全部,哪怕不能在一起也不在乎。謝明言當時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而後慎重地看了我一眼後,淡然地說道,謝明歡,你是不是背著我們交男朋友了?我最不喜歡的是我姐那一副自己很清高,什麼都可以不要的模樣,老大不高興地哼哼了一聲,我說,謝明言,你就羨慕嫉妒恨吧!反正這輩子你就這樣過了,老媽已經說了,再等幾年,就找個男人把你嫁出去。
然而,我怎麼也沒有想過,我母親為我那個十項全能的姐姐挑選的男人卻是我暗戀好些年的男人,還真是應了那一句,世事無常。
林凱走了,他在走之前忽然搖下了車窗對我說了三個字,對不起。我愣在原地半天,才自己抱著紙盒子走了進去。我在想,他的這一句對不起也許是替另一個人說起的,而菲琳,究竟現在在哪裏,為什麼要躲著我?難道她不知道,現在的我其實真的很想像林凱所說的那樣,找一個肩膀,肆無忌憚地哭上一場。
當天晚上,霍澤就將念念送了回來,小家夥不過一天一夜沒有見到我,便粘的越發緊了起來,她從一進門起就摟著我的脖子,說什麼也不願撒開手來。
霍澤一直看著我,似乎有話要說,可我卻好像沒有看見他存在一樣的和孩子聊天,他自己覺得沒甚意思坐了不過五分鍾就起身下去了。他走後,我費了好大功夫將小家夥哄睡著,才看到手機裏有一條短信,發件人是霍澤。
他說:明歡,我知道你在怪我。但我不會說對不起,總有一天,你會懂的。
淡淡地嗤笑一聲,將手機隨手扔進了包裏,我想,那一天,等霍澤口中口口聲聲說的我會明白一切,知道他用心良苦的那一天真的來的時候,也許我早已經不知道過著怎樣的生活了。時間就是這麼流去的,稍縱即逝著,你稍不留神早已經走過了經年累月,那些在乎的,不在乎的,都早已經成為昨天的過去。
而我對於究竟他為什麼如此的不待見陸祖宗已然不再在乎了。反正該做的決定我已然做了,該舍棄的東西我也已經昧著心放手了,也許這個世界上,除了霍念念,再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動搖到我了,再沒有了。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轉眼冬天就要過去,自從那一天我和陸爵也已經整整一個月沒有半點聯係。這段時間,一切又好像回到了從前,我每天專心地接送孩子,然後孩子的父親卻站在梧桐樹的後麵看著,可我們都知道其實早已經變了,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