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那麼相愛的兩個人,轉眼陌路,留下的隻是殘缺不全的記憶和心痛。也許這才是愛一場最後得到的東西吧。
彼時我站在原地,微微笑著先看了一眼霍澤之後,徐徐將眼神轉到了陸爵身上。似乎是鼓足了全部的力氣才努力讓自己對視上他的眼睛。那眼神裏深邃依舊,除了隱隱有些驚詫和黯然外,我已然看不懂裏麵的故事了。
有人說,真心相愛的兩個人,隻需要一個眼神就能清楚的明白對方的心意。仔細一想,我似乎從來就沒有真正懂過這個男人心裏究竟在想什麼,反而是他將我的一切看穿,早早地徹頭徹尾的看穿。
我和陸爵就這麼對視著,遲遲誰也沒有開口。我想,從我難看的臉色中,他應該將一切都猜出,所以才會連假裝的溫柔都吝嗇的不再給予。時間好似過去了很久很久,久到我發軟的身子快要支撐不住,將將就想要就此倒下,一了百了、落得幹淨的時候,他終於開了口,語調一如既往的冷淡,還帶著幾分說不上滋味的無所謂。
“你都聽到了?”
我怔然地看著這個男人,忽然明白過來,也許這一天,真相大白的這一刻他早早就料想到了,所以才會如此的從容鎮定,而我,一直隻有我,一直被蒙在鼓裏的傻女人,才會不敢相信,遲遲無法接受。
“嗯”我淡淡地應道,然後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空氣中似乎都殘留著那些曾經我和他在一起有過的溫柔歲月的痕跡,一切還是那麼的新鮮,誰能想到不過幾分鍾的時間,早已經天翻地覆了。
“也好……聽到了也好,至少不用我親口告訴你。”他頓了頓,而後竟也說不出什麼來,轉身快步越過我朝會議室方向走去,他越過我的時候,我隱約還能聞到早上我和他嬉鬧著噴上的古龍水的味道,淡淡的濃烈。
“陸爵……”我忽然出聲叫住了他,陸祖宗停下了腳步,卻沒有調轉身來麵對我。我所能看見的隻有那帶著幾分僵硬的背影,是那麼的冰冷。“你真的一點也沒有想起三年前的事情?”
我想,在這種情況下,我叫住他,在撕破臉之前,在所有感情糾葛結束之前,我卻選擇問出了這樣一個問題,也許心底底裏終是最割舍不下那三個月的美好時光吧。人說,在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種相處方式,有些人彼此之間互相利用,有些人則選擇了用謊言來編織夢想,有些人老實巴交了一輩子,從來沒有說過一句誑語,有些人卻機關算盡,最後落得個落寞收場。
可在這些雜蕪繁華的方式之前,在我與你,你與他隻是初見的時候,卻也曾單純過,也曾沒有任何負擔和想法地想要為彼此好過,至少在我看來,那一年當陸子將溫暖傳遞給一無所有的我的時候,是真心的,已然足夠。
陸爵是在半晌的沉默後,堅定地搖了搖頭,邁開腳步離開的,一切都好像是一場默劇,沒有倒帶重來的機會。
我站在原地,無聲地笑了起來,眼淚終於止不住順著臉頰落下,一滴兩滴地掉落在光潔的地板上。從前從來沒覺得在地板上鋪白色的瓷磚卻原來也是一件極殘忍的事情,那些白晃晃的方塊上麵倒影出的身影,都是那麼的悲哀。
忽然,我被一雙有力的手從身後繞過肩膀輕輕抱住,隻聽到一道再熟悉不過的寵溺口吻在我耳畔響起,是霍澤。“傻瓜,若是難受就大聲哭出來,這樣至少會舒服一點。”
我怔了怔,搖頭。我聽見自己竟然還能用冷靜的聲音說道“現在還不能哭……哭了的話,隻會讓我覺得自己更可悲。霍澤……”我輕聲喊他的名字,讓自己無力地身體輕輕依靠在他的胸前,第一次想要全身心地依賴這個陪著我走過好些年的男人。“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這些,所以……所以你才那麼反對我和他在一起。”
霍澤沒有說話,隻是抱著我的手勁越發用力了。他輕聲歎息地說道“明歡,終究我還是沒能好好保護你,讓你受傷了。你姐姐曾說過要我照顧好你的,可現在,我不但讓你受了傷,還讓你這麼痛。也許我就不該輕易放開手,就算你恨我,也要將你鎖在我的身邊。”
霍澤說他後悔了,沒有堅持將我留在身邊,我卻有些恍惚地笑了。輕輕拿開他環在我肩頭的手,在他有些驚訝的眼神裏,我說道“可我不後悔做出這樣的選擇,雖然……他,嗯我是說陸爵,他給我的一切都是假的,可如果不是他,我不會堅定地離開過去的泥沼勇敢的走出來,也就不能像現在這樣站在這裏,和你心平氣和地說起我姐。
霍澤,你願意在心裏留一處位置給我,我很滿足,可是……那個位置,以小姨子的身份在你身邊呆著,並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幸福,在你選擇了我姐後,已經給不起了。不過……還是要謝謝你,謝謝你為我所做的一切,包括前麵董事會上你的選擇。”
霍澤張口似乎好像還想說什麼,他的臉色因為我說起這一切其實並非我想要的時候,變得有些發白。這個男人的心太過柔軟,所以他其實根本學不會拒絕,可他不知道,偏偏是這樣的不會拒絕卻是最傷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