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謝明歡一臉強撐著的表情下車,還要轉過來和他說沒事,挺好的時候,陸爵知道自己的心終於不可避免地疼了。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因為心疼這樣的女人,還是因為也在為前麵那驚險的一幕而心悸。
謝明歡這個傻女人可以這麼沒心沒肺地將這件事情歸結為意外,然後笑一笑慶幸一番自己還活著,沒什麼損失而不去計較,可他卻不能。就算是旁人說他小心眼,說他睚眥必報都好,他都無法容忍竟然有一天,這個傻女人在自己麵前差一點,差一點死掉。
心裏好像一直無法平靜,陸爵知道又是那些該死的回憶在作怪。他沒有告訴任何人的是,這一段時間以來,很多畫麵時而會出現在他的腦海中,有小鎮上,他和謝明歡牽著手在青石路上漫步的,還有他和謝明歡爭吵的。那些畫麵從模糊到清晰,再到好像烙印在他的記憶中一樣,陸爵知道,這些怕是這輩子再也忘不掉的。
而就在剛才,當他不顧一切地撲過身去抱住謝明歡,兩個人在地上打滾了兩圈,終於逃開一劫的時候,他大口喘著氣,腦袋卻因為相同的場景而撕裂的疼。三年前,他也曾在一輛飛快行使的車下逃開,隻是那一次卻沒有這一次那麼幸運,他依舊受了重傷。
那一年車禍的畫麵,盡管在噩夢中*出現了不下數十次,可第一次這麼清晰連貫地出現在他的腦海中的時候,依舊是如此的震撼和無法接受。他甚至想起了那一天,他是帶著怎樣的心情來赴約的,又是帶著怎樣的失望回去的。
那個時候的他,是多麼希望能重新見到謝明歡,然後他會大聲地告訴她,嘿,明歡,你一定想不到吧,我的親生父親終於出現了,雖然見到他的時候他已經時日無多,但你知道,我這輩子都希望有生之年可以見他一麵。喂,謝明歡,你是怎麼回事?不告而別就算了,這些天連一通消息都沒有,我好幾次掛你的電話都沒有開機,你該不會出什麼事了吧?你……見到你的那個他了麼?你的眼睛願意重新睜開,好好看看這個世界了麼?其實,如果你選擇了和他在一起的話,我一定會祝福你的,真的,作為你在小鎮上的患難之交,我一定會大方地祝福你的,隻是你不要躲開我,我們至少要好好說一聲再見,你不知道,今天我能來這裏有多不容易。
手隱隱在顫抖,陸爵不自覺地抬眼看向了那熟悉的窗戶。如果那一扇窗戶代表著謝明歡的心的話,原來她是真的曾經為自己打開過,可是……是他親手將一切摧毀。腦袋依舊疼的厲害,很多遺失的畫麵還未複蘇,可陸爵卻已經知道,自己一定在後悔,在後悔自己對上麵那個他曾真心等候的女人所做的一切了。
踩下油門,飛快地開車離去,陸爵覺得自己不能再停留在這個地方,他有更多事情要去做,他必須用工作麻痹自己的回憶,這樣他就能少想起來一點,後悔也少一點。車子剛開到公司門前,卻見李海迎了上來,他的臉色有些焦急,見到陸爵後便迫不及待地開口問道“陸總,你是和明歡在一起?她……她怎麼樣,還好麼?”
陸爵挑眉,李海這個時候的這樣的關切問候顯然不正常。他端詳了李海許久,他似乎在隱瞞著什麼。陸爵不喜歡別人隱瞞自己的感覺,就好像隔著一層薄膜,沒有安全感。安全感這個東西究竟是從什麼時候他如此害怕失去的,他已經不記得了,記憶裏,年少的自己從來都是一個人生活,僅此而已。
也許從母親過世後,他的心就跟著漠然起來了,若不是那一年遇見了謝明歡,那個因為愛受傷而固執傷害自己,不願再看這世界一眼的女子,在他看來是那麼特別,好像在看不見的她麵前,自己顯得更加堅強,而她後來的依賴,對陸爵來說,就是一種被需要的安慰,他甚至想過,如果謝明歡真的一輩子都不願再看見這個世界,他會做她一輩子的眼睛,就這麼在無憂無慮的小鎮裏,過著最平凡普通的生活。
“她沒事。”陸爵說,蹙眉不著痕跡地看著李海長長的籲氣,而後厲聲問道“你有事情瞞著我?”
李海的臉色一變,他顯然前麵因為慌亂差點亂了陣腳,在這個眼神尖銳的男人麵前,是沒有半點隱瞞可言的,這一點當他三年前被喊到陸百川的跟前,一眼看見病床上剛剛蘇醒過來的陸爵的時候,就已經深刻的知道。
“陸總,我沒有事情瞞著你。”李海硬著頭皮說道,他知道的那些,並不適合在這個時候告訴他們家老總。至少不該是現在,因為他知道,一旦陸爵知道了真相,那麼和王氏企業的合作,和王小姐的訂婚也許就隻能毀於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