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身影赫然正是昨天晚上見過的林先生。他在這個時間到這裏做什麼?怎麼還鬼鬼祟祟的?出於年輕人的好奇心理,聶如龍和四眼悄悄地跟著林先生想看看他到底在做什麼。
林先生顯然很小心,一路之上不住地回頭觀望。林先生走街串巷之後來到了一個小胡同裏,見到四下無人,直接推開一扇綠色的鐵門走了進去。
“林先生果然是信人,嗬嗬,怎麼樣?考慮得差不多了吧?”一把破瓷兒似的嗓子緊接著響起。
“金,金先生,我,我考慮好了,你,你答應我的條件可,可不能反悔!”林先生顫抖的語聲從門內傳來,聶如龍和四眼聽得很清楚。
“你放心,林先生,我們鐵血盟為了的隻是求財,既然你答應了我們的條件,那麼以後我們就是道義上的盟友,黃金大世界和幽月坊是我們共同的財產,我們又怎麼會做出傷害盟友的事情呢?哈哈哈,來,為了我們以後的輝煌,幹杯!”破瓷兒嗓子得意地大笑。
黃金大世界和幽月坊?難怪林先生這麼鬼祟地來到這裏,居然胳膊肘外拐,吃裏扒外當起了家賊!四眼怒不可遏,掄起拳頭就要砸門!可是拳頭掄到一半,被一隻鐵鉗子般的手生生給按了下來。聶如龍使了個眼色,拉著四眼快速離開了那條小巷子。
“四眼,做事別那麼衝動,或許林先生有什麼苦衷也不一定。我覺得,當務之急還是要把這件事盡快通知你爸爸,畢竟生意場上的事他比我們清楚得多,你說呢?”聶如龍的話及時提醒了四眼,於是兩個人開始往回返。
由於早晨出來想逛個痛快,所以四眼拒絕了老爸給派司機的主意,現在回去隻能打個出租了。一路之上四眼不住地催促司機開快點,可是車開到富貴巷口,速度還是慢了下來,前麵一溜長龍阻塞得水泄不通。“奇怪,富貴巷也堵撒子車嘛!”司機聽口音還是南方人。
四眼正想鑽出車門看看究竟怎麼回事,前方一個穿交警製服的人走了過來,拎著一個大喇叭用力地呼喝:“前方發生緊急情況,道路不通,請後方車輛繞行!前方發生緊急情況,道路不通,請後方車輛繞行!”
四眼和老大沒辦法了,隻好半路下車,慢慢地朝富貴巷裏走去。眼前全是人,男男女女好象魯迅筆下的鴨子,伸長了脖子朝一個方向觀望。
“唉,可惜啊,這麼大的家業,不知是誰的!”人群裏有人歎道。
“虧得今天沒有去耍子撒,不然喪了小命兒都不曉得哈!”一個流裏流氣的青年正在和旁邊的同伴兒感歎,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
“哎,哥們兒,前麵怎麼回事啊?”四眼擠了半天擠不進去,拉著旁邊的人問道。
“還能怎麼回事?這麼大的事你還不知道,黃金大世界著火了!現在都快燒塌了!唉,現在快成火焰大世界咯!”
黃金大世界!四眼一下兩腿發軟,反過神來的時候急忙拚了命地往裏擠!外人不知道怎麼回事,可是四眼知道,別看黃金大世界和幽月坊的經營風格完全不同,可是骨子裏的老板是同一個,那就是他老爸顧朝陽!黃金大世界著火了,老爸老媽不知道怎麼樣!
可是人實在太多了,任憑四眼如何拚命,就是擠不進去!旁邊有個人被擠急了還轉身罵開了:“小赤佬,儂急著投胎哇?”
就在四眼手足無措的時候,肩膀上忽然搭上了一隻強有力的手,不用回頭,四眼知道這是老大的手。
“四眼,快走!”老大的語聲雖然一如既往地顯得鎮定,可是四眼還是從這一聲短促的話音裏聽出了一絲焦急和憂慮。
“老大!我老爸老媽……”四眼話還沒有說完,脖子一痛眼前一黑,倒在了老大的肩膀上。他當然不知道,就在他著急父母生死的時候,老大看見了幾個不該看見的人。而那幾個人好象正在指揮其他的人成群結隊地在人群裏尋找著什麼。
四眼的老大此刻臉上神色極為嚴肅,臉上肌肉由於用力而顯得扭曲。他背著四眼鑽出人群,專門挑著偏僻的小路朝著記憶中那些熟悉的地方走去。上海,這個城市不僅帶給他一個人悲傷,現在還加上了他的兄弟。
八年多了,曾經以為再也不會回到這個傷心地,可是現在回來了,還遇到了這種意外的結果。那些無數的噩夢驚醒的夜裏,總是會想起自己在上海死去的父親。現在他應該和母親團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