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燕琬穿著一身銀紅銷金的襖裙,盤著的髻上插著寶瓶樣式的白玉簪子,許是見到女兒高興的,原本圓圓的眼睛彎成了兩條柳葉,雙手朝前微微張開,卻又因意識到女兒已經長大而局促地收回。
她已經太久沒見到女兒了。
在舒瑤出現之前,她甚至擔心女兒今天又會跟前幾次一樣不願見自己。
看著母親把伸出的手又收回,舒瑤隻覺得喉嚨發癢,眼眶發熱,記憶裏母親的樣子跟現實相重疊,舒瑤越發的自責,萬語千言在喉嚨裏滾動,最後就隻冒出一個字:“娘……”
“哎!”舒燕琬激動地上前拉住女兒的手,上上下下地打量著,“瑤瑤,在二小姐那還適應嗎?有沒有不習慣啊!”
她已經想開了,女兒既然這麼想到白家做工,自己再繼續反對下去遲早會變成仇人,正所謂“治水在疏不在堵”,與其反對女兒到白家,倒不如教導她為人處世,也好在白家全身而退,就是不知道女兒會不會聽自己的話啊!
隻是讓舒燕琬意外的是,幾乎是在她握住女兒手的同時,舒瑤一把抱住了她,“娘!我錯了,我不該不聽你的話,我好想你啊!”
是啊,在她跟著那個男人南征北戰,受傷流血時,她多麼懷念兒時蜷縮在母親身旁的歲月,雖然流離失所,但有母親在身邊,她的心都是溫暖的,不會害怕。
舒燕琬怔了一下,心裏酸酸的,手在半空懸了許久,在摟住了女兒,“不哭,不哭,跟娘說,是不是受什麼委屈了?跟娘說說,咱們找老太太做主!”
舒燕琬原本想著求老太太把女兒安排到學堂的,自己也好有照應,後來聽說女兒被安排去了白零露眼前,舒燕琬也算滿意,雖說白零露是孤女,但人還算淳厚,女兒在她身邊至少不會吃苦。
可女兒就看到了陳芳菲在二房吃香的喝辣的,一門心思到二房鑽,偏偏那個白二小姐也是個貪心的,把新入府的丫鬟全都留給了自己,女兒得償所願到了二房。
雖說白家房院少,但二太太柳氏是個心狠手辣的,女兒又是個心高氣傲的,她在二房做事,定少不了委屈。
趴在母親懷裏許久,舒瑤總算是止住了眼淚,“娘,我沒事!”
“沒事?怎麼還哭了呢!”舒燕琬拿著帕子給女兒擦淚。
“女兒沒事,女兒就是想母親了!”
“啊,沒事就好!”女兒的話讓舒燕琬又驚又喜,連忙拉著女兒,進了自己平時休息的小屋。
進了裏屋,母女便說起這些日子的滴滴答答,說到高興的地方,兩人更是忍不住放聲笑起來。
舒瑤看著母親的眼角,不知什麼時候,那裏已經布滿了皺紋,她忍不住伸手想去觸摸。
還未碰到母親,一聲音冷不丁傳來:“瑤瑤,你是想離開白家嗎?”
舒燕琬突然開口問。
舒瑤的手,一下子懸在了半空中,“娘,您說什麼呢!”她擠出一絲笑容,抬眼看著母親。
“你瞞不過我的!若是在二小姐身旁做的不順心,咱們求求老太太,做完了這月,咱們回家!”
盡管女兒很刻意地說著她在二小姐那過得多麼多麼好,舒燕琬還是看出了女兒的心事。
舒瑤一怔,暗道是知女莫若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