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洵雲走到西廂房門口,卻見汪姨娘帶著丫鬟在房門口行禮,忍不住駐足。
汪姨娘,閨名嫣然,本是香城汪舉人一妾所生,汪舉人老來得女,生下了沒幾年老舉人就西去,汪夫人容不下母女兩人便攆了出來,母女兩人為此流落與煙花巷,去年汪嫣然巧入白二爺眼,便娶回來當了姨娘。
柳洵雲往西廂房裏一瞟,卻見室內清冷,倒也不像白二爺在的樣子,便斂容問道:“怎?二爺昨晚沒回來?”
汪嫣然垂眸,小聲道:“二爺已經有三五日沒回了!”
一聽汪嫣然的回答,柳洵雲隻是微微點頭,便攜一眾丫鬟繼續沿著長廊往二門口走,心裏卻不由地痛罵:這死鬼,遲早死在窯姐床上!
轉眼間,她就走到了二門口,卻見舒瑤拿著笤帚立在門口,就覺得眼生,道:“新來的丫鬟?”
“回二夫人,是二小姐讓奴婢來掃院子的!”舒瑤低著頭,輕言回答。
笑兒抬眼一看,立刻認出這是真的舒瑤,一想到昨天二夫人附在她耳邊說的話,不由地抖了一下身子。
“假舒瑤”鶯歌早已賣身於白家,出了事,也驚動不了官府。
可“真舒瑤”就不同了,她是白家的雇傭丫頭,而且聽說她爹是個混子,若也把她牽連其中,這事遲早會被鬧大,到時再傳到耿家人耳朵了,事情就不好辦。
柳洵雲第六感一向準得出奇,笑兒擔心她再繼續端詳下去,會認出舒瑤,趕緊說道:“還是二小姐有心,知道夫人院裏打掃院子的病了,趕緊派人來了!”
有心?女兒不給自己尋麻煩便是好的了。
柳洵雲正想著呢,卻聽一呼喊聲傳來:
“母親……”
柳洵雲抬眼看去,就見白人美就帶著丫鬟們匆匆趕了過來,她興奮地撲向母親,抱著柳洵雲的胳膊撒嬌,“母親是要去祖母那嗎?我正要去請安的!”
陳芳菲叮囑過她,不能說是去看耿三少爺的,要說是去給老夫人請安的。
這樣顯得她有孝心,懂禮數。
但她這點小聰明又怎麼能瞞得過柳洵雲,她看女兒打扮地分外妖嬈,便知女兒這是另有打算,便直言道:“今天耿家來人,我去你祖母那是忙事的!”
“啊?是嘛!”白人美記得陳芳菲的叮囑,一定要假裝不知道耿家要來人的事,“那……”
她是想說,自己正好可以去給母親幫忙。
“那,你就在院子等著吧!”柳洵雲直接斷了女兒的念頭,“免得又跟耿家的千金穿了一樣的衣服!”
柳洵雲說著,就瞪了幾眼跟在女兒身後的丫鬟們,訓斥道,“一個個不省心的丫鬟,二小姐任性,你們就由著她嗎!”
撂下這話,倒也不等白人美說話,便抬步出了二門。
“母親!”一見母親是下定決心不帶自己去,氣得白人美直跺腳,她一抬頭,正好瞧見舒瑤站在門口,抬手就擰在舒瑤的嫩臉上。
“你個死丫頭,是不是又給我穿小鞋了!”
白人美掐著舒瑤臉上一點點肉,疼得她瞬間臉就漲紅,連連討饒,“沒有,沒有,奴婢什麼也沒說!”
白人美卻不依不饒,拿起笤帚重重地打在舒瑤腿上,“什麼也沒說?沒說母親怎麼不讓我去!”
一聽白人美這話,舒瑤就知道,自己又得當她的撒氣桶了。
無妄之災再次莫名其妙落在自己身上,舒瑤此時就隻有一個念頭:快點離開白家,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對於白人美的毒打,舒瑤沒有反抗,隻是低著頭,任由笤帚一下一下砸在自己腿上,祈禱著母親今天去找白老夫人給自己說情能順利些。
白人美見舒瑤的臉通紅,但神情卻是不卑不亢的,一想到母親剛剛態度堅決的不讓自己去祖母那,認定舒瑤搗鬼,心裏更加來氣,哼,不讓我去,我偏去!
白人美性情單純,認定,若舒瑤跟白零露有牽連,兩人見麵肯定會露出馬腳,她一抬手,指著連翹跟楚歌,“哼,你們兩個先回去!”手指移動,指向舒瑤,“你,跟著我去祖母那,我倒要看看,你跟白零露到底有沒有聯係!”
一聽白人美讓她們離開,連翹有些不甘心,帶著一點小哀求道:“二小姐,舒瑤她一早就在掃院子,身上全是塵土,春天最容易過敏,二小姐您麵白膚嬌,多一個人伺候,免得出意外!”
是啊,舒瑤這死丫頭被自己安排打掃母親院子啊,這可是件表孝心的事,哪能半途而廢啊,白人美眼珠轉動一下,“你這麼一說,倒是提醒我了,好吧,你們就先不要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