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沒道理間,卻見各將都是滿臉疲憊之色,身上的甲胄亦是除去,隻是身著破舊殘爛的中衣,蹣跚而來。
他此時已經視這些部下為心腹,不免心疼。
隻是看到這樣的情形,卻也教他想到了說辭。眼見各將依次來到,在他身前盤膝坐下,張守仁麵露關切之色,向唐偉道:“唐將軍,適才我見你走路困難,是不是前日自鄧州突圍而出時,受了傷?”
長官問話,唐偉連忙起立躬身,答道:“將軍,末將沒有受傷。隻是在馬背上時間久了,十幾天曾好好休息,今日下馬歇息,這雙腿卻突然不聽使喚了。”
他起身之時,好象又碰到了傷處,不免齜牙咧嘴一番。
張守仁搖頭微笑,心道:“唐偉與李勇二人,勇則勇矣,不過一沒有心機,二來太過拘泥,自己吩咐他們不必太過客氣守禮,卻總是不聽。”
見唐通一臉痛苦,勉強坐下。張守仁不再單獨問話,隻是掃視眾人,向他們道:“諸位將軍,我們自出襄城做戰,再渡河,已經接近兩月時光。渡河後,咱們在敵人數十萬大軍中殺入殺出,斬首數十,攻破的州縣亦有數十,論起戰力威史,隻怕是天下聞名了。”
眾將轟然而笑,皆道:“正是。別看蒙兀人誇耀勇武,讓他們派二百人到咱們大楚內地試試?”
“正是如此。咱們的功績已經足以證明大楚軍人的勇武。到是今日此時,得好好想想咱們如何回去。讓大夥兒全數回到大楚境內,那才是使敵人麵上無光,大大丟臉的事。”
見眾將麵露沉思之色,張守仁停住話頭,隻笑道:“你們好好想想,咱們該當如何回去。”
背崽軍向來以武勇著稱,這種用計的謀略之事,卻是從末想過。此次張守仁果斷帶大家渡河,又帶著全軍縱橫中原,已經將自己勇將兼智將的種子深深播入眾人心中。到了此時,還有誰敢在他麵前,奢談謀略。
當下由唐偉李勇二人領頭,各人一起笑道:“將軍,這種事向來是將軍一個人獨斷專行。如何回去,請將軍示下便是,我們一定聽令而行,不敢遲慢。”
張守仁似笑非笑,向他們道:“當初我過來時,你們不是說我隻是靠陰謀詭道,僥幸得了戰功,才能混跡到背崽軍中麼。怎麼現在又非我的話不聽了,難道離了我不成?”
幾個下屬大感尷尬,各人都是軍人,不擅機辯,麵對張守仁的指責,卻也是無話可說。
張守仁見他們臉紅脖粗,很是難堪,卻也不為已甚。當下哈哈一笑,向他們道:“兵者,詭道也。將軍要能勇,也需能用計。審時度勢,因時而動,這才是名將風範。當時我赤膊而戰,讓你們先信服我的勇力,實屬不得已而為之,其實並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啊。”
“是,我們日後一定常看兵書,多和將軍學習。”
“好了,諸位將軍不必這麼難堪。守仁不過是與大家說話,軍中枯躁,大家的火氣都是不小,說說笑話,同僚們言語不禁,也可增進感情。”
這到是張守仁的心裏話。他帶兵做戰時,自然要令行禁止,然而平時在軍營中,卻並不喜歡太過拿大。士兵和下屬將領也是人,一樣有七情六欲,自己若是端足了架子,擺一副名將的嘴臉,怎麼能讓下屬們真心愛戴。
這一點,他與絕大多數的楚軍將領,都是不同。
眾將知道他所言是實,均是麵露微笑,心中都隻道:“這將軍確實平易近人,比方將軍好相處的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