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背嵬揚威(十一)(2 / 3)

一時間樂聲漸止,原本吵嚷不停的百姓也停止吵鬧,靜等著呂奐說話。

呂奐臉上浮現出一絲滿意的笑容。二十年經營襄城的心血,並沒有白費。不論朝廷也好,軍人也罷。隻有他呂奐,才是這一方土地真正的主人。

隻是這一絲笑容轉瞬即逝。

張守仁。這個年青人,二十一二的年紀,已經立下如此的戰功。自己要如何安置他,將他放在什麼位置上才能遏製這個年青人孜孜向上的野心。

不及細想,張守仁頭頂著正午耀眼的陽光,已經行到他的身前。光線是如此的強烈,刺的呂奐雙眼微微一閉,臉上卻又呈現出一縷親熱的笑容。

“統治使大人,末將方達、石鄣、張守仁,前來繳令。”

“好好好!諸將將軍戰功赫赫,揚我大楚國威,真是可喜可賀。”

呂奐迎上前去,親手將方達跪呈的軍令接去,然後方又將三人一一扶起,微笑道:“方將軍,此次背崽軍得了如此大勝,皇帝陛下也很是歡喜。聽聞諸位將軍獲得如此大勝,陛下天顏大悅之後,詔命內使送來牛酒、彩果、綢緞,用來頒賜全軍。至於三位將軍,還別有賞賜。”

他終於扭轉頭去,目視著張守仁,輕捊自己仍然烏黑的胡須,向張守仁笑道:“守仁將軍,了不得啊!現在朝野上下,均是在議論將軍的大功。將軍如此年輕,已經立下了與衛青,霍去病等名將一般的大功,此時榮華富貴必定跑不了你的,將來青史之上,也必定會留下將軍大名。”

張守仁到得此時,方能抬頭。與呂奐對視一視,隻見對方麵孔上滿是親切溫馨的笑容,隻是雙眼黑不見底,閃閃發亮,自己不過看了一眼,就已感覺到對方眼神中的冷意。

他微微一顫,心道:“來了。”

木秀於林,風必揣之。

這一條古訓,不論放到任何時候,任何朝代,果然還是適用的真理。

張守仁心中暗自感慨,卻並不敢怠慢這個威權自重的統製使,呂大帥。他低下頭,以誠摯的語調向呂奐道:“大帥,末將些許功勞,算的了什麼。不過是僥幸進入敵境做戰罷了。象是方達校尉,在鄧州附近與十數萬敵軍周旋,不落下風。象是大帥,以六萬餘人依襄城抵抗蒙兀人二十人,使得這些胡人匹馬不得過江。論說起功勞來,大帥才是國之柱梁。”

他的頭,越發的低垂下去,用低沉的嗓音總結道:“總之,末將不過是小勝,等若在敵人身上撓癢的跳蚤。隻要大帥能保住襄城,大楚就安然無事。將來青史留名,被後人景仰讚歎的,還是大帥,而不是末將。”

呂奐大是高興。張守仁的這一番言辭,其實也正是他上表朝廷,力陳不可對張守仁提拔太速的理由。在他看來,他才是國家柱石。張守仁帶著區區兩百兵馬,所得的榮譽卻已經遠遠超過自己二十年來所得。

這怎麼能讓人心服!

況且,不但是他,城內六軍的兵馬使也是心中吃味,難以服氣。大楚軍中很重資曆,兩個月前,呂奐提拔張守仁一個小小隊正為背崽別將,已經是越級提拔。現下聽聞消息,朝廷中幾位樞密使,再有各派的勢力對張守仁都極感興趣,隻怕這小子進京陛見後,甚至可能被提升到與六軍兵馬使相同的地位,這如何能讓眾人高興的起來。

既然此人還知道進退,不但沒有誌得意滿,言語間還很是謙遜有禮,呂奐忍不住在張守仁肩頭一拍,微笑道:“很好,很好。”

在這樣的場合,到也不便多說。當下由呂奐牽引著張守仁的手,在城邊與各級將領並文官見麵。

在夾雜著嫉妒、羨慕、敬佩、冷淡,甚至是仇視的目光中,張守仁繞行一周,陪盡笑臉。原本就是虛禮俗套,卻偏要笑的如同發自內心一般,笑的臉都酸了,當真是苦事一樁。待過百的襄城文武官員介紹已畢,張守仁已經是汗流浹背,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