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守仁微笑道:“不要把話說的太滿,做到或做不到,都是難說。人算還不如天算呢,我打仗到今天,也不敢說我每戰必勝。好了,你去吧。”
他適才激勵,現下又為小伍減壓,這小伍很是聰明,如何能不明白。當下隻覺得眼眶又濕又熱,差點兒就要哭出來。他害怕張守仁看出來,急忙別過臉去,向著諸火長吩咐道:“各人上馬,備好武器,隨我前往擊賊!”
張守仁此時出行,相隨的全是楚軍中的精銳。各人一聽主將發話,立刻將自己的兵器全數備妥,翻身上馬,以行軍的隊列排好陣形,待小伍一馬當先,往前奔馳,各人便立刻催馬攢行,跟隨他狂奔而去。
“守仁,我不懂打仗的事,不過這孩子帶兵成麼?還有,唐爺李爺和胡光他們都不在,那個背崽兵大多在外麵,你的兵能以少打多麼?”
老黑縮在車內,看著張守仁決斷軍事,並不敢插言。直待一百多軍士騎馬離去,他才從車內探出頭來,向張守仁小聲問話。
張守仁知道他擔心,當下溫言笑道:“你不必擔心。背崽軍之強,是相對蒙兀人的。我手下的這隊兵,確實比不上背崽,不過,就是和蒙兀人對拚,也差不到哪兒去。打幾百杆子土匪,不算什麼。”
仿佛在驗證他的話一般,車隊又向前行了大半個時辰,已經迎到了小伍派來報信的騎士。得知大勝的消息之後,張守仁並不在意,隻吩咐人繼續往前,一直到適才激戰的平坡上,方才停止。
一百多楚軍將士,均是騎在馬上,人人臉上的血汙卻掩不住昂然的戰意。在這一支人人手持長柄陌刀,陌刀的前端尖刺上,正滴著鮮紅的血液。
背崽軍都是身強力壯,使用的是沉重的長柄大斧,而張守仁的部下,原本是十人的長矛隊,二十人的橫刀隊,七十餘人的弓弩隊。臨行之前,全數改為騎馬,除了身負弓箭外,人人均領用了五米多長,可以劈砍,亦可以直刺的陌刀。這種自唐朝流傳下來的兵器,因為打造困難,步兵成陣列時,空間和使用陌刀的要求太高,在楚軍中漸漸廢棄不用。張守仁翻閱史料,知道這種唐朝的遠戰兵器,號稱“檣櫓成林,當者粉碎。”,其威力之大,在唐軍的西域之戰中,使得敵人聞風喪膽。雖然到了此時今日,並不適合做步兵的主戰兵種,然而用做突擊兵種,或是讓騎兵使用,當收奇效。
張守仁跨騎在馬上,冷場掃視四周。隻見這小小土坡上,屍體遍地,血流遍野。就在自己身前,幾具屍體橫陳於前,一人的胸前被劈開,五髒六腑流了遍地;一人的頭顱被斬了下來,不知從何處滾到自己馬前,雙眼圓睜,正兀自望向天空。他的戰馬,卻並不知道這眼前的慘景,多麼令人震怖,隻因為主人停了下來,便開始刨著馬蹄,開始吃著眼前帶血的青草。
“將軍,末將不辱使命。敵人三百五十四人,在左方十餘裏處與我軍接戰,一戰即潰,往此處逃跑。末將以半圓陣驅趕追擊,一路斬殺,最後剩下的兩百賊眾,被末將圍在此處,全數擊殺。止留下五人,依著將軍的吩咐,削下雙耳,放他們走了。”
張守仁滿意之極,拍後小伍肩頭,向他笑道:“你很好!你比我當年,強過很多。這戰場不必打掃,讓這些賊人的同夥家人前來收屍。你現下不要歇息,帶著人四處巡查,看看賊人是不是敢立刻前來反撲。若是沒有,就在前方五裏左右,尋一處有水源地方,咱們安營。”
小伍得他一誇,興奮之極,當下大聲應諾一聲,帶著人去了。
此戰過後,張守仁帶著眾人歇息一晚,第二天便往著大山之內,加速行進。隻是山路崎嶇,比之在平地長行走,耽擱了許多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