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歡知他意思,不禁大聲怒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在說,我隻會用蠻力,肯定不是那張守仁的對手。”
那少年大笑點頭,答道:“很是,很是。你有這樣的覺悟,就早些逃吧。你別看你們人多,張將軍初下山時,也就幾千人,一樣打敗了河南路十幾萬大軍呢。快些逃,免得到時候葬身異鄉。”
“呸!那是漢人,是沒用的漢人!”
那少年隻是斜著眼笑,不再答話。
脫歡隻覺得他的模樣可惡之極,卻是拿他無法。若是這時候斬了他,雖然怒氣稍懈,卻也違了對那少女的諾言。況且,在決戰前斬殺這樣看不起自己的人物,對自己的信心,並無好處。
他漸漸熄了怒氣,用馬鞭指著那少年問道:“叫什麼名字?”
“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本大爺姓王名怒!”
脫歡啞然失笑,向他道:“瞧你的模樣,最多十五六歲,也自稱大丈夫。好,我叫脫歡,是蒙兀大汗忽必烈的長子,這一次我與你賭約,攻下穎州,擒了張守仁,是我贏,攻不下穎州,是你贏。”
那少年目光閃爍,歪著頭向他問道:“你是王子?我拿什麼和你賭,賭注是什麼?”
脫歡獰笑道:“你輸了,斬了你頭,把你的姐姐賞給軍人,任萬人踐踏。我輸了,還你姐姐,賜你黃金千兩,讓你回家。”
“好!”
那王怒脫口而出後,突又醒悟,向他問道:“你若輸了,自己能不能保住性命,尚且難說,怎麼來兌現承諾。還有,在這之前,你不能動我姐姐,不然,就是悔約!”
脫歡不成想被這孩子套住,自己想來,也覺得好笑。當下微笑道:“你放心,我們蒙兀人,還沒有說話不算的時候。”
說罷,不再多說,隻吩咐人將這王怒帶到自己營中,好生看顧。
一路上,他也顧不得再挑選美人,隻是打馬攢行,一直又回到伯顏營中。
“這麼說來,我們麵對的,就是號稱南朝第一名將的張守仁?”
伯顏的神情,卻不如脫歡想象中的那麼激動,隻是淡然聽完後,又重新坐回座位,請了脫歡同座後,兩個少女溫起馬奶,一股濃鬱的奶香味,彌漫開來。
溫奶時的白氣籠罩在伯顏臉龐四周,將他的神情掩蓋,也掩住了他眼神深處的一絲不安。自從到穎州附近,雖然諸事順諧,伯顏身為蒙兀人中少有的智將,卻始終覺得心頭不安,隱約間,總是覺得事情有些不對。
這種嗅覺,是野獸在被獵人圍捕時賴以逃生的本能,也是隻有伯顏這樣的將軍,方才能有的直覺。
“伯顏,你說咱們該怎麼辦?
脫歡卻沒有心情陪著他喝馬奶,若不是全身激動的發抖,直到口幹舌躁,他連碰也不會卻碰那個盛著馬奶的銀碗。
伯顏沉思半響,終於將奶碗放下,霧氣漸漸散去,脫歡看到的,卻是一個充滿著自信與力量的主帥。
“脫歡,不要急。越是對著這樣的對手,越是要穩住。”
“是,你說的有理。那你說,咱們該如何是好?”
“我問你,咱們之前的安排,有沒錯漏之處?”
“沒有!”
脫歡不假思索,立刻回答。伯顏大是不滿,豎起手指向他道:“不對,還是有錯漏之處。我們太穩,太慢,而且又沒有多用心打聽敵情,延誤至今時此日,其實是被這張守仁牽著鼻子走。我現下想起來,歸德之戰,他不是為了李擅,其實是為了爭取時間,經營此地。待一切就緒後,在堅城下擊潰我們,中原之地,我們就很難再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