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顏,你說,我們什麼時候來報穎州之仇?我蒙兀人起兵以來,沒有吃過這樣的虧。”
伯顏皺眉道:“打敗阿裏不哥後,自然會來征討張守仁。”
“我實在是急不可耐!阿裏不哥實力強橫,我看沒有幾年時間,不可能打敗他。不如等今秋戰事過來,我們向父汗請兵,以十萬主力來攻,斷然沒有打不贏他的道理。”
“我們蒙兀人之所以縱橫天下,無有敵手。就是勇猛的同時,也知道利用天下大勢,將五個手指攏在一處打人,而不是分兵四散,任人擊破。你說蒙兀人沒有打過敗仗,也是不對的。當年征花刺子模時,大斷事官禿忽爾的三萬蒙軍,被花刺子模算端紮蘭丁率兵圍住,死傷過半。就是眼前,旭烈兀也在極西之地吃了大虧,幾萬蒙兀和簽軍,全數戰死。可是當年的成吉思汗也好,現下的旭烈兀也好,都沒有立刻就去報仇,而是隱忍不發,隻有穩操勝卷之時,才會如同上天降下的雷電一般,突然出現在敵人身前。”
伯顏歎一口氣,重重說道:“殿下,你在勇武上,不下祖宗。可是你的謀斷,還是差了一些。等你回到大汗身邊,好好和他學著,看大汗是怎麼用兵打仗,怎麼處理民政的。現下的蒙兀,和當年全然不同了,好生學著吧。”
脫歡被他說的無語,當下羞愧難當,不好再說。隻得勉強站起身來,向伯顏道:“好了,咱們上路。”
兩人一同步出脫歡住處,一路行來,穿過歸德府原知府衙門的正廳大門,步下漢白玉雕刻而成的石階,出儀門、正門,卻不知怎地,又一起回頭顧盼。
“歸德應該不會有事吧?”
脫歡看著巍峨壯麗,還是始建於北宋時的府衙,顯的全無信心。
伯顏皺眉道:“五六萬的漢軍,加上五千蒙軍,陣勢又收縮的很緊,歸德又是東京前哨,城池堅固,很難正麵攻破。守將阿術,雖然年老,經驗卻是十足,十來歲時,還曾跟隨成吉思汗西征,我不相信有人能在他手裏討的了好。”
兩人雖不能全然放心,卻也隻得急速離去。當日穎州戰敗,從前線逃回的萬餘敗兵,兩人帶走一半,留下一半,交由阿術統領,防守歸德。
由於本部早就離去,他們兩人雖是帶著隨身的幾百親兵,絕塵而去。
秋日的陽光下,幾個老實巴腳的農民,在田埂上歇息納涼,眼見這一小隊騎兵離去。那些布滿老繭的黝黑的大手,卻在暗中提起筆來,將這些騎兵的神態舉止,人員數目,離去的方向一一記下。
“伯顏和脫歡等蒙兀大將,全數離去了。”
那張寫的潦草卻詳細的情報,被謄寫清楚後,在伯顏等人離去後的數日,已經呈在了張守仁的案頭。
他居於帥府正中,此時戰事已停,自胡烈以下,所有的大將均排列其下,靜待他的決斷。
“你們說說看,咱們是趁勢攻伐歸德,還是暫且休兵,整訓人馬,來年春天再戰?”
“大帥,兵馬疲憊,敵人很難再戰,我軍也委實不能再打。”
“正是。我軍不過一萬多人,精兵太少,若是急速擴充實力,隻怕很難分兵守城。打下城池,也終究無法守住。那些床弩和投石機雖然厲害,可是建造不易,很難量產。否則,也還好讓許多。”
“是啊,要是那滑翔機能多造上幾百架,每架多載幾人,嘿嘿,那可真不得了!”
張守仁聽他們議論紛紛,雖然以極小的損失打敗了敵人十餘萬大軍,這些將領卻並沒有驕矜之色,亦是無人腦袋發熱,要趁機攻州掠府。他心中極是滿意,待聽到各人議論那些新奇武器,恨不得全軍人人一個滑翔機時,卻又是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