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偷偷覷了張守仁一眼,忙又道:“自然,這伯顏的手段孔是和咱們大帥學的,不足為奇。論起真本事,還是咱們大帥!”
此語一出,眾將亦急忙道:“自然,大帥是千古名將,伯顏這小子算的了什麼!”
這馬屁拍的山響,張守仁忍不住噗嗤一笑,向諸將道:“你們以為我犯難麼?呸!別看他守的這麼嚴實,我若統全軍去攻,也就三五日光景,準保拿下。前朝兩宋,大將也不少,可是老打敗仗,為什麼?皇帝下發陣圖,將軍按圖打仗,一點兒錯也不準有。你們想,這戰陣上前變萬化,哪能什麼事都預料的周全?皇帝的陣圖雖然完備,也得準許有變化才是。再說,皇帝懂個屁。兩宋那麼多皇帝,也就宋太祖還算是職業軍人和上將,餘子皆不足道也。他伯顏將我的防法學得個通透,我的攻法又如何?況且,臨敵變化甚多,伯顏雖然是蒙兀名將,我也並不將他放在眼中,更何況是張弘範那小子!”
他適才臉色有些難看,卻將眾將嚇的不輕。臨敵之際,若是主帥沒有信心,那仗也就不必打了。此時各人聽了他話,心中寬慰之極,均想:“雖然有些吹牛,不過也隻有他配吹這種牛皮了。”
張守仁卻不知道眼前眾人,正在腹誹於他。沉吟片刻後,又笑道:“我適才有些做難,你們知道為何?”
不等人答,又道:“我隻是想,此戰不但要拿下歸德,連唐鄧之地,我也一並要了。再拿下東京,就可得整個河南一路。到時候,與蒙兀人以黃河為界,建立水師防備,雖然一時半會兒不能如大楚水師那麼實力強勁,可是蒙兀鐵騎也不能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了。”
他設想的前景,自然是再好不過。若是真的能西據關隴,北守黃河,再拿下山東與兩準之地,就與當年的殘金片圖相差不多。金國被大楚太祖趕到幽燕之地,雖然重新複國,也是實力大損。後來蒙兀人攻打之時,就憑著黃河與潼關天險,也死守了二十餘年,以殘金那樣的實力都能如此,更何況是新生的飛龍軍與赫赫名將張守仁。
吳猛道:“大帥,這樣固然很好,可惜我們的強軍太少。以六州之地,供養現下的兵力也是極限,若是放低些要求和標準,隻怕還能得幾萬兵。”
張守仁搖頭道:“民力如同樹木,不可使用砍伐過度。若是竭澤而漁,百姓怨憎,隻怕是適得其反。況且,我的飛龍軍全是精兵,束重甲,持利刃,俸餉優厚。一個兵的標準,足抵大楚五人,大楚養兵也算是下本錢了,和我比尚且遠遠不如。若是我隨意招些壯丁流民入伍,打起仗來以十擋一,沒的丟了咱們的臉。”
“那咱們以全師攻歸德,然後分兵攻掠東京與唐鄧之地?”
“那也不成,史權不是蠢人。他雖然不是開國萬戶,卻也是北地漢軍,跟隨著蒙兀人征戰多年。滅西夏、征西遼,甚至遠至花刺子模,他家均相隨與役。咱們全軍而出,他必定會抄我們的後路。等攻下歸德,隻怕穎州也殘破不堪了。”
此語一出,吳猛嚇了一跳,忙道:“這可決計不成。我不懂民政,不過也是看在眼中。穎州等處,論起富庶和大楚的幾個大城自然不能相比。可是除了那幾個大城外,我看大楚也沒有幾個地方比穎州強了。若是被人糟蹋一下,這兩年的心血可是白廢了。”
張守仁微微一笑,卻忍不住想起後世一句名言,所謂壇壇罐罐舍不得,就打不到狼。穎州雖然會受到一些創傷,軍中最重要的糧食物資,卻可轉移藏匿,想來也受不到多大損失。
想到這裏,心中已經有了定計,隻是笑道:“事情你們也知道了,我已經決意借著這個機會動手。明日等全軍將官齊至,再來發令。今夜宿在城外的將軍,不必回去,城內的,亦不得回去。明日之後,大夥兒就要動起手來,時間緊迫,軍情重大,就委屈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