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血戰歸德(八)(1 / 2)

再看那節度副使吳猛,亦是隻端坐在帥府左側的耳房內,閉目養神,口觀鼻,鼻觀心,卻似對眼前情形,全無興趣。

胡烈見他如此,不禁撇嘴道:“定是大帥給他透了風聲,他才如此。不然,怎麼會一點兒也不著急。”

他其實也是誤會。吳猛性子剛猛豪強,在南方與人共事時,不知道捅了多少漏子。後來被人排擠出南方軍,調入京師,在禁軍中好生折磨了一番自己的性子。到得此時,他心中明白自己不是張守仁的嫡係將領,各人對自己有些疑忌,這些距離,非得在戰場上見過真章,才能彌補。此時此地,雖然他也焦躁不安,等著張守仁的決斷,心中卻是勉強壓抑自己,不生事端的好。

一直待日頭慢悠悠晃到正中,溫暖中已帶有一絲躁熱的陽光灑在眾人額頭上微微冒汗,帥府的執事們送上酒飯,各人便隻得胡亂入席,勉強塞些果腹。

一時吃畢,正亂間,卻聽張守仁的親兵隊長在節堂的漢白玉石階下叫道:“大帥有令,各人速進節堂相見。”

眾將轟然而起,一個個迅速整理好儀容,整齊劃一的排在吳猛和唐偉等人的身後,等著主將們先行,然後隨之而入。

吳猛先中暗歎,張守仁治軍的理念與他很是不同。他在南疆做兵馬使時,與麾下諸將兄弟相交,議事時,各人笑嘻嘻亂哄哄,並不講究這些儀容軍範,在打仗時,卻也是個頂個的勇武。

現下張守仁的這些排場舉措,倒果真是象個節度使了。甚至,有些與帝王相同類似。

吳猛握一握拳,拋卻心中那些不安與惶惑,肅容道:“各人隨我一起,麵見大帥。”

這樣的場合裏,各人對他亦是畢恭畢敬,聽他講完,便都點頭答道:“是,末將等遵令。”

吳猛抬腳先行,一步步跨上這三層九丈高的堂下石階。以張守仁的本心,本來也不欲如此排場,隻是當時監工這節堂的穎州守備使伍定國,卻堅持如此,他也便依了。待到後來,發現所有入見的將軍和官員,或是百姓儒生,登級而上前,尚且能語笑從容,待一級一級的石階爬將上來,節堂的飛簷拱鬥巍然聳立於眼前,堂前的石階平台之上,侍立著數十名甲胄鮮明的飛龍軍士,那散發著寒光的鐵矛與橫刀,擺列在自己眼前,任是鎮州大將,或是升鬥小民,無有不戰戰兢兢,如履薄冰者。

如此一來,倒也讓他很欣賞伍定國的想法與堅持,對他也是極為信任。

“末將吳猛,攜飛龍將士,參見節度使大人!”

由明晃晃的室外,乍入室內,各人都是覺得眼前一暗,隻跟隨著吳猛一直向前,一直待行到張守仁座前,吳猛當先單膝而跪,抱拳行禮,其餘眾人亦是緊隨而跪,大聲見禮。

平常之時,張守仁也並不讓各人大禮參見,今日其實是大校之時,決意動兵之日,隻得如此。若是以前的宋軍,隻怕還要從監獄裏拉幾個死囚,斬了祭旗方可。

“好了,吳將軍請起,諸位將軍請起。”

各人起身之後,抬眼去看,隻見張守仁身著朝廷頒賜的明光鎧甲,一襲繡著巨蟒的青色披風,垂落於地。

因見眾將拿眼看向自己,張守仁笑吟吟道:“各人的神情氣色,可都了不得啊。李天翔、韓逸喬,你們兩個,這會子走到大街上,會被人家當成屠夫的。”

李韓二人,均是一廂的指揮使,又都是二十來歲年紀,年輕有為,是飛龍軍中的青年俊傑。此時被張守仁一說,各人拿眼一看,隻覺兩人臉色鐵青,兩眼圓睜,當真是殺氣騰騰。那韓逸喬還緊握著自己手中的佩刀,指頭關節,握的慘片一片。

“哈哈!”

由胡烈帶頭,各人均是哄然大笑。吳猛是客將身份,不便發笑,卻隻將上下嘴唇咬緊,憋的甚是辛苦。

“大帥!”

韓逸喬卻不似李天翔以倨傲的神色來回應張守仁的玩笑,他是張守仁的襄城親兵出身,素來與張守仁言笑不禁的,此時被他一通取笑,當下不顧自己的身份,叫道:“大帥,哪有臨敵之前,取笑自家將軍的主將?”

張守仁連咳幾聲,方自己止住笑意,向他們道:“不止你們,你看那幾個小子,也不都是如此?”

他又正色道:“此戰,確實是我軍全軍動員,主攻敵人的一場惡戰。不過,大家也不必太過緊張。我張某人自用兵以來,還沒有出過將兄弟們置於死地的損招敗招。你們這些人,有不少曾經隨我四出四入中原,在敵人數十萬強兵鎮守的腹心之地殺入殺出,現又如何?不都是好端端的呆在這兒麼。”

此語大是有理,其實不但是李韓二人等青年將領,便是胡烈與唐偉這樣的中年將軍,曆經百戰,此時心中也難免惴惴不安,張守仁這一番飽含著絕大自信話語一出,各人都甚覺心安。

吳猛因見堂內情形漸漸和緩,因咳了兩聲,抬頭向張守仁問道:“請問大帥,對敵方略,是否已經有了定論?”

Tip:阅读页快捷键:上一章(←)、下一章(→)、回目录(回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