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血戰歸德(十三)(2 / 3)

不顧自己的手下比對方多出十餘倍的現實,那千戶官先是一呆,然後迅速打馬後撤,狂奔而逃。就在他打馬轉身的一瞬間,對方的指揮官已經下達命令,在陣式最突前處,大多數在準備著射擊動作的輕騎兵的胸前紛紛爆出血花,一聲聲鈍響如同炸雷般在他們身後的同僚頭頂炸響。驚惶失措的騎兵們忘記自己手中也有著可以與對方爭雄的弓箭,亂紛紛撥馬而逃,原本還象模象樣的陣型和隊列立刻混亂不堪,人擠馬踏,混亂不堪。

敵人卻並不願意就這麼放過這隊騎兵,在這麼近的距離,敵人又避不敢戰,射手們連自身的安全也不必顧慮,原本還是半蹲著,在盾牌掩護下的飛龍射手一個個站起身來,舉弩平射,不需瞄準,射出的弩箭在對方的密集陣形之中,總有某個倒黴鬼,會被急速飛來的弩箭射穿。

不過是一柱香不到的功夫,半數的騎射手成功的扭轉了馬身,逃之夭夭,而剩下的一半,則被對手在瞬息間射過的過千支留在了原處。或死或傷,血水浸不透黑沉沉的泥土地,慢慢流溢開來,向著飛龍軍所處的低窪穀地流去。大半的戰馬失掉主人後,遠遠跑開,在不遠的山穀上低聲嘶叫,而少數的戰馬也被弩箭射中,趴伏原地,痛苦地鳴叫,等待著死亡。

解決了敵人騎兵射手之後,那指揮官並不以此滿足,又指揮著屬下更一步的收攏陣勢,將剩餘的百多名騎兵不住的壓迫在一處,如果說適才這些重騎兵還以為自己人多勢強,或可衝出敵人的陣形,或是等著張弘範派人來救,而現在,目睹著自己一方的援兵被對方輕鬆擊退,所有的重騎兵已經絕望。在敵人如此緊密的包圍下,在一邊倒的戰鬥中,他們被全數殲滅,已經隻是時間問題了。

張弘範的額頭上,適才急出來的汗珠,已經全然冷透。這一小股敵人的強悍與善戰,已經超乎他的認知以外。他從軍以來,也曾與蒙兀騎士一起爭戰,對方的英勇,射術,組織紀律,層出不窮的戰術戰法,已經讓他心折不已,認為蒙兀軍人,是天生為戰爭而生,世間無人可敵的強軍。而在此時,在這小小的戰場之上,這一股漢人的軍隊,呈現出來的,是與蒙兀騎兵絕然不同的,另一層麵上的戰術戰法,以他的經驗看來,就算那一隊重騎兵換成蒙兀騎兵,也必定難逃敵人的圍殺。除非自己屬下的那隊輕騎,全換成更有經驗,射術更好,也更加沉著勇悍的蒙兀騎射手,這一戰他才有機會戰勝敵人。

不過,以十倍的力量,蒙兀人才能打敗由漢人組成的步兵隊伍,在沒有親曆這一戰前,就算殺了他張弘範的人頭,他也絕不會相信。

“大人,不好了!”

“大人,快看!”

他兀自沉浸在對敵人戰力的認知與思考之時,屬下的近衛親兵,卻亂紛紛叫嚷起來。張弘範心頭猛然一縮,抬眼去看,隻見幾裏之外的大道上,一隊幾百人的飛龍騎兵,正不緊不慢的縱馬向自己身處的方向馳來。

雖然沒有領教過這些頭戴著可怕的麵具式頭盔,手持陌刀的騎兵隊伍的厲害,適才剛吃了大虧的張弘範,卻已經是不敢領教了。

“走!”

他不好意思說出一個“跑”字,而是咬著牙,低聲擠出一個走字。得他一言,剩下來的不到兩千的騎士,全是大鬆了口氣。這一股馳援而來的敵人的騎兵,看起來也不過四五百人,離的也還較遠,可是有一股經曆過多次戰爭之後,才能感覺到的無形的,威壓絕大的殺氣,已經讓這股騎兵中經曆過苦戰大戰的騎士們,後背出汗,心驚不已。

就是他們身下,更有經驗的戰馬,也開始不安的嘶吼,在原地打轉,不住的跳躍。

這短短一瞬間的功夫,張弘範自然也感覺到奔馳而來的敵手給他的壓力,又戀戀不舍地看了一眼就要被全殲的重騎屬下,當先在自己的馬屁股上狠狠打上一鞭,叫道:“走!”

他當先開始逃跑,屬下的騎士們迅速圍攏在他身邊,開始縱騎狂奔。不過奔出幾裏路後,對手的重騎兵已經奔上了他們適才所處的山崗之上。因為對手是著甲重騎,已方都是最多身著牛皮軟甲的輕騎,對方的騎兵指揮官顯然是覺得追之不及,當下已經止住追擊,立身山崗上,等候著那一隊飛龍步兵全殲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