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家將小心翼翼提醒道:“大帥,咱們還是先別罵,你看敵人準備停當了,隻怕立刻就要動手了。”
張弘範到底是百戰宿將,此時已從開初的憤恨與不安中解脫出來。咪著眼看向遠方,冷笑道:“他們是要以這些百姓民伕,填平壕溝,推開木柵欄,好方麵向前擺開陣勢。不妨事,咱們先用床弩和拋石機射上一射,讓他們嚐嚐鮮,等他們推到城下時,再給他們來點更厲害的。”
“大帥,要不要從其餘城門增兵過來?”
張弘範搖頭道:“暫且還用不著。我到要看看,他這幾萬兵馬,能不能一起擺在這西門之下。嘿,他若真是擺開來了,我到樂得多送幾個萬人敵下去,讓他們知道厲害。”
見諸將麵帶猶疑之色,他厲聲喝道:“這是敵人的計策,故意以這樣的陣勢來壓迫我軍軍心,逼的我自亂部署。他將我軍主力盡數引來此地,再以剩下的兵馬強攻別處,我又待如何?”
其實說來說去,也是他自己沒有自信的原故。除了他手下的一萬多私兵之外,其餘的幾萬軍馬,委實難以讓他信任。那些以被迫入伍的農民,市井裏的無賴流氓,沒有土地的流民,甚至是破產和在新朝沒有得到任用,被迫從軍混口飯吃的讀書人,一個個都沒有經過正統的軍事訓練,負甲則無力行走,持兵則歪歪斜斜,一遇強敵動輒投降,野戰一潰千裏,守城則遠躲城碟,放這些人在城頭,不過是壯壯膽子罷了。他現下已經將自己大半的主力放在西門城上,就是將別門的守軍調來,也不過是添亂而已。
拋石機開始轉動絞盤,一顆顆重達五六十斤的巨大石塊被放置在鬥盤之上,隻待斬斷拉索,緊繃的拉索向前一彈,這些石塊便可以直飛而出,最遠足可以飛出三四裏地。現下敵人最近處的那些民伕模樣的人,正好便在射程之內。
“發炮發炮,還在等什麼?”
還不等石炮手們再調精準一些,被城下敵軍壓迫的有些神經質的張弘範迅即發令,一顆顆石彈飛嘯而出,晃晃悠悠飛到半空,在飛出一個半圓型的拋物線後,大半落在了那些民伕的身前左右,隻有一兩顆砸到了民伕中間,砸死或砸傷了一些,微弱的慘叫聲開始響起。
“調準,再射!”
幾個石炮手立刻跑到各自的拋石機前,用心算準適才的誤差,將拋石機的底座略加調整,亂了片刻,又是一輪十幾枚石彈飛出,這一次,卻是多半落在那些民伕中間,百多號人被砸死砸傷,哀號和痛苦的呻吟聲,開始響亮起來。
“好好,床弩能射不?”
“大帥,還是待稍近些吧,這麼遠的距離,床弩威力太小了。”
張弘範不再理會,隻專注地盯著遠處的那些民伕。卻見他們頂著頭頂如蝗般飛至的石塊,雖然不斷有人被砸死砸傷,這些人卻似悍不畏死,仍然不停的先將木柵推倒,然後用土包填平壕溝,用器物掃除扔的到處都是是的四角紮馬釘,不過半個時辰,雖然已經過千人的死傷,這些人卻已經往前推進了裏許。
而與此同時,對方的拋石機卻也已經裝置調射完畢,有著比歸德城更多,射程更遠,射準射距更方便的數十架拋石機的飛龍軍,亦是開始拋射石塊。與城頭的重型拋石機發射大型石塊不同的是,飛龍軍的石塊卻是一個個經過簡單處理的圓形石塊,與城上發射的方形巨石不同,這些石塊不過十斤左右一塊,一次可以擊發五六塊,而且經過處理,一旦落地之後,還會彈跳傷人,每一發落在城頭,就可令張弘範一陣心驚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