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血戰歸德(十九)(1 / 3)

到了這時,飛龍軍已經足足更換了四次攻城的隊伍,每一股,都以生力軍的姿態和攻擊力出現在守軍麵前,每一次新的攻擊,都令張弘範在內的所有守軍將領心驚膽寒。

如此不顧死傷,不顧守兵最強的兵力就在此處,認準點,強攻不懼的做派和近似強盜的打法,令得守軍上下,對自己是否能守住城池,產生了絕大的懷疑。

事前準備充足的守城器械,現下已經用了大半。若是敵人再這樣不顧一切的猛攻下去,隻怕真是神仙也再難打救了。

一夜未睡的張守仁等人,也是滿眼的血絲。在他們身後,是超過三千人的傷兵隊伍,正在接受過百多隨軍醫生的救治。清醒的軍人,還能壓抑著自己,不發出呼痛聲響。那些陷入昏迷或意識混亂的,不管是鐵骨錚錚的硬漢,還是二十左右的青年,都顧不得將來的嘲笑,發出大聲的呻吟聲。

就在張守仁腳下不遠處,一個稚氣猶存,下巴上長著一層稀稀拉拉絨毛的青年軍人,被巨石砸斷了腰椎,正在發出若有若無的叫喚。若是仔細去聽,想必是在呼喚家人親人的名字。

一個醫生在救治於他,不過顯然是束手無策,不知道如何是好。他急的滿頭大汗,隻是看到對方腰骨處血肉模糊,白森森骨刺從腰部穿出,心中已經明白,無論如何是救不了他了。

張守仁低頭看了半響,神色已是難看之極。親自蹲在那青年身前,問清了他住處姓名,方才令道:“他一會要是清醒了,奇痛無比。現下就讓他去吧,他的家人,要好生撫恤。”

那醫生含淚應了,自己退開。自有幾個軍校上前,閉著眼睛,用利刃輕輕刺穿了這軍人的心髒,瞬息之後,那青年便停住了呼吸,仿似安然睡去。

李勇在第三陣攻擊時,自己也忍不住親身上前,被流矢射中胸口,入肉三分,若不是他身著上好鎖甲,隻怕也有性命之憂。

此時,他盤膝坐在張守仁身前,任憑醫生先用剪刀剪斷箭枝,然後用精巧的鉗子鉗出箭頭,以藥物消毒後,用清潔的棉布放上止血的藥麵,將他胸前包裹的嚴嚴實實。

他身為背崽軍人多年,血腥慘烈的場麵見的多了。經曆過兩次蒙兀人攻擊襄城的大戰,眼前的這個場麵,原本也不算什麼。隻是不知為何,他隻覺心痛難過,當看到跟隨自己多年的親兵被人用萬人敵炸的粉碎時,差點兒支撐不住,要放聲痛哭。

此時看到張守仁親自安撫傷患,他忍住疼痛,開口向張守仁懇求道:“大帥,請下令暫退休整吧。打了一天一夜了,這樣下去,鐵人也支撐不住。”

張守仁神情微微一變,向著統計傷亡人數的幾個參軍問道:“我軍死傷如何?”

“大帥,戰死的已經有一千餘人,重傷者三千餘人,輕傷者不計其數。”

“李勇,你聽到了,我軍死傷如此之重。士兵亦是疲憊不堪,不過你想過沒有,我軍戰力遠過敵軍,每死一人,對方若不是倚靠堅城,得拿十條人命來換。就算如此,他們的傷亡也該遠在我軍之上。依我看來,他張弘範的主力不到兩萬人,此時已經要有過半人失去戰力。不趁著這樣的機會繼續壓迫打擊,讓他回過氣來,我軍死傷會更重。”

他斷然令道:“不必說了。再派兩廂人上去,然後以火器和石炮與敵人對射。過了響午,讓簽軍再上一次。我軍大部吃飯休整,今夜再繼續猛攻!”

一個傳統中軍官立刻上馬,飛馳到第一軍陣前,向唐偉等人傳令。

張守仁自己也甚覺疲憊,他也是一天一夜未眠,那些軍人在退回本陣時,還能坐地休息,小憩休整 ,而他身為主帥,卻要始終奔忙,慰問傷患,指揮全局,比之尋常的小兵將校,卻又多辛苦幾分。

他騎上戰馬,又在戰場四周巡視一遭,因其餘各門的戰事並不激烈,他隻是略加巡查,便又回到西門陣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