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稅收取之後,以開封和穎州為主的各常平府倉都裝滿了由各州收取上來的田賦,粗粗算來,今年開支已是足夠,過得幾月,秋稅一收,則府庫儲藏豐盈,足以應付大規模戰事用度。張守仁知道自己馭下甚嚴,是以嚴刑峻法治理境內百姓,有法而無恩,民心難附。是以田賦雖然不高,用度也剛剛足敷使用,便決意開始減賦。
“不錯,魏王治下雖以法度,卻不失聖人君子的仁德愛民之心,真是令人敬佩。”
這房內都是鄆州府的各級官員,雖然減免田賦與官員無關,甚至張守仁治下不論官員貴戚,還是讀書仕人均需納稅,不過曆朝曆代,特別是亂世之時,隻聞統治者苦害百姓,橫征暴斂,卻未聞有在戰亂時主動減稅的君主。各人跟著張守仁辦事,身家性命係於他一身,自然希望主上是一個具有深謀遠慮和政治手腕的明主,眼下看來,這張守仁打仗打得,治理起領地也是頗有章法,卻叫眾人放心的多。
李文舟心中也是慰帖,當下抖著那文書,又宣揚讚頌一番,然後方才收起。這雖然並不是急務,他卻決定大大操辦,命人四處張帖告示,好生宣揚一番。
正亂間,卻見十幾個身著戎裝,手按佩刀的軍士昂然直入,領頭的看胸前的符牌標識,顯然是第三軍的一個別將。
李文舟眼見他們直逼過來,不禁瞠目道:“各位將軍,不知屈尊到我這裏,有什麼貴幹?”
那領頭的別將先不理會,隻歪著頭打量房內情形,因見十幾個帳房正將算盤打的山響,低頭登帳,其餘十幾個身著青綠服飾的小官,正在等候著下發的文書帳薄。他先向李文舟僵硬地一點頭,以示招呼,然後清清喉嚨,大聲喝道:“奉飛龍第三軍兵馬使李將軍令,鄆州府庫即刻封庫。凡有度支領用物品,登記帳薄的各州、府、縣官員,暫時返回。待啟封後,再來辦理。”
此語一出,堂內頓時嘩然一片。不少官員都是由鄆州下屬的縣治前來,在此等候公文批複,然後方可回去覆命。眼見事情就要辦妥,這些大兵卻悍然封庫,卻教這些官員急的沒奈何。
當下由幾個年老的官吏上前,詢問封庫原由,又好言好語,將眾人的難處說明,總望這些軍人寬容一二。
卻見那別將仰起臉來,打著官腔道:“在下也是上命不由人,上頭交辦差事時有言在先,決計不可拖延誤事。如果有甚不妥處,要將俺軍法從事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