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戰關乎飛龍軍,也關乎所有人的身家性命。與蒙兀人對敵,敗了還能退入南方,侵魏國與飛龍軍全力伐楚,勝則大勢已定,敗則可能失去眼前所有的一切。飛龍五軍,除了吳猛率突騎與唐勇的第二軍及第一軍的前軍留守外,其餘將士,甚至包括張守國與吳禁的巡撫中軍也全部奉調南下,與敵決戰。就是連穎州講武堂的幾百名十五歲以上的學員,也在胡烈的率領下,全數來到。
他翻身下馬,因見諸將臉色低沉,麵帶憂色,便朗聲笑道:“做什麼這般的臉色,這成什麼模樣。當年守穎州是什麼局麵,也沒看到你們這副模樣。”
各人原本都極是擔憂,此次見他模樣,聽他話語,卻是有著說不出的心安。自李勇以下,各人依次行禮,向著他笑道:“末將等見過大帥。”
胡烈是張守仁舊日上司,已經多年不經戰事,此次在軍營中苦戰日,他竟仿佛是回到當年襄城守城戰時,有一股說不出的興奮。唯有自己屬下的講武堂兒郎,是將來飛龍軍中的優秀軍官,卻也是多次上陣,很有一些死傷,令他心疼罷了。
隻是此時他卻一臉肅然,上前向張守仁道:“大帥,你自然不會領著咱們打敗仗,這一戰到現在很是堅難,不過咱們必定會勝,這個我從未懷疑。隻是大帥傍晚時為了激勵士氣,親身騎馬到前線巡視,這也太過兒戲。俗話說,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大帥你是魏王,節度使,前麵又不是頂不住了,何苦如此?”
說到這裏,他咧嘴一笑,向張守仁道:“當年咱們對著蒙兀人,那樣的凶神惡煞,呂大帥卻躲在城中帥府,你幾時見他到城頭過,咱們還不是一樣守住了!”
張守仁也被他說的一笑,放下手中的韁繩,向著諸人道:“我說你們怎麼都是這般的神情,卻原來是為了這件事。”
他信步往帳中行去,邊行邊笑道:“你們也太過婆媽,不是我說嘴,就適才的情形,我帶著幾百人衝他一下,楚軍也奈何我不得。旁人不知道,你胡烈能不知道我自幼習武,幾十人近不得身前?”
胡烈邊隨著他走,邊正色道:“這個我自然知道。不過大帥不比當年了,當年身負的不過是幾百人的性命,就算是自己有什麼不妥,也不算什麼。現下飛龍軍二十萬將士,管地裏千百萬百姓,可都是寄與你一身。別的不說,萬一一支冷箭飛來,你教王妃怎麼辦?”
張守仁知道各人心意,便在帳中坐定,看著眾人微笑道:“好了,李世民也有輕騎偵察敵情的時候,那還是在敵人的陣前呢。我今日所以跑到咱們陣前,不過是想看看兄弟們的模樣舉止,還能頂上幾天。”
張仲武上前笑道:“末將以前不在軍中,不知道厲害。這陣子跟大帥在營內,親自與楚軍交手,以末將看來,楚軍也算精銳強軍,是前朝兩宋,甚至遼兵金兵所不能及。而大帥的飛龍軍卻還遠在其之上,以末將淺見,若說進擊,咱們是力有不逮,楚軍想攻進來,別看他們今天打到了寨牆,可是離破牆進來,可還差了十萬八千裏呢。”
這一番話,說的帳內諸將都是一笑,當下均道:“張將軍此言在理,確是如此。”
李勇也跟著笑道:“旁人不好說,以我的見識,再守一個月是絕無問題。”
他又沉吟道:“隻是時間久了,咱們糧草不繼,敵人士氣越打越高,援兵越打越多,也是可憂。”
胡光也道:“別的也罷了,敵人水師最多再過十日,必定可以趕到,到時候建康至京口一線,全被封鎖,咱們的糧草要從廬州轉運過來,耗費過大,補給乏力,這才是當真可憂之處。”
張守仁在張仲武說話時,隻是微微一笑,斜眼看他一眼,並不做聲。待李勇說完後,也隻是微一點頭。隻是胡光的話,他卻微微動容,向著胡光笑道:“好,想到這一層,也是有進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