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費什麼工夫,木鷹黎找到了那間公寓。
這是間背陽的房間,不像普通背陽的房間陰冷潮濕,才打開門,木鷹黎就感覺到一股幹淨的空氣。房內設施簡單而實用,單人床,單人廚衛配套。處處透露著經營著的簡約整潔風格。
木鷹黎微笑著關上門,躺在鋪著潔白床單的席夢思床上。
房間裏沒有開燈,窗戶外淺淡的月光透過胡桃木的窗領在床前的地板上交織出勻稱的幾何陰影。
樓下大廳裏的風笛聲依稀可聞,那些精力旺盛的世界留學生們十分享受每周一次的狂歡活動,不到夜半是不會休息的。
靜默的空氣中,透露出些許的躁動,木鷹黎靜靜的躺在床上,鼻息均勻,似乎已經入睡。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午夜十二點的時候,樓下大廳牆壁上的古老掛鍾發出悠長的敲擊聲。渾厚的鍾擺的韻律,在夜色中傳得很遠。
忽然,原本靜止不動的人,好象脫兔,從床上一躍而起。月白色的唐裝在窗口打入的月光中閃露出金屬的質感。
沒有記錯的話,那架古老的掛鍾應該是十七世紀時候的產物,精良的手工工藝,讓它經曆了將近三個世紀的漫長考驗。午夜十二點,時鍾的時針、分針、秒針都齊齊指向鍾麵上凸出的羅馬數字II上。
羅馬數字II由、I、I三個單獨的數字組合,分別表示10、1、1的意思。
午夜月光透過鏤空的胡桃木窗欞打進來。在原木地板上落下厚重的陰影。光和影的明顯分割線,看來就像是從地板接縫中滲透出的黑色線條,一道道規則的幾何曲線,映出古怪的紋路。
蹲低身體,目光聚焦在腳下的陰影上。木鷹黎從隨身衣袋中取出一副銀色墨鏡帶上,又耐心觀看了一陣,他才露出滿意的微笑。
10、1、1,的確是完美的構造!
木鷹黎一生隻收過兩個徒弟,一個是臨兵,另一個則就是他常稱做“丫頭”的洛了。
作為師傅,木鷹黎在文靜還是姑娘的時候,就已經把隱藏自己行蹤的第一課就是傳授給她了。當時的場景到現在還曆曆在幕……
“我現在接下來要交你的東西,是怎麼隱藏自己的行蹤。這雖然是第一堂課,但是你卻可以選擇學與不學,信任還是不信任我!”
“為什麼這樣?”
“作為一個殺手,自身的隱秘性和對組織忠誠度都同樣重要。不過現實中,在這種入組織第一就必須宣誓的至死不逾忠誠裏,卻隱藏著另一種矛盾。有些時候你往往要選擇,是帶著組織的忠誠死去還是想方設法活下來。而或許,你活下來的原因就是組織無法容忍的底線,這樣一來麵對著組織的追殺!用另外一種不屬於組織的方式隱藏自己,這就顯得猶未重要了!”
“不屬於組織的?有什麼不一樣嗎?”
“廢話,我傳授給你的東西,怎麼能拿來跟我敷衍日本的玩意比呢?”
“那麼你的意思是?
“也就是,這樣的方法,因為是我傳授給你的,所以對於我來,根本不起作用!”
“原來如此!”
“怎麼樣?丫頭,學不學!”
非常沒有風度的木鷹黎都快笑的捂住自己的肚子了。一想起當時“洛”這個丫頭咬緊牙關一臉堅決好象是走上不歸路的樣子,木鷹黎就常常笑的肚子抽筋。
不過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的。當一個殺手的行蹤必須保密,甚至對自己的組織也不能透露的時候,與“洛”有著殺手界最神聖的師徒關係的木鷹黎,卻有著不為人知道的辦法探測。
……
“記住,無論在任何地方,總是會有一些永久不變的東西。它們可以是徽章、可以是光影、可以是任何一種被常人忽略的,處於視覺死角的東西。你們要做的事情就是,在到達任何地方的第一時間,找到這些在短期內,不會因為時光流逝而改變的東西。短期的概念是——十年!”
文靜拜木鷹黎為授業恩師的第一課中,就牢牢的記住了上麵的兩段話。
師徒間總是會有諸多相似的微細節。比如木鷹黎在才踏入雪利爾旅館的時候,就下意識的覺得這地方很舒適很寧靜。這樣的感覺對尋常人可能隻是一時的感觸,可是對於從事“殺手”這種特殊職業的人來,這樣的吸引力無疑是強烈而不可抗拒的。
強烈到,讓他們不由自主的想要停留下來。在這個美麗平靜的地方尋找短暫的心靈慰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