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炎夏,太陽懸在高空,辣辣地烤著大地,一處荒涼的黃土上,坐落著幾個破敗的村落,村裏家家大門緊閉,本應最熱鬧的午時也不見人煙。幾個衣衫襤褸的乞丐坐在幾處的角落,一動不動,也不知是死了還是被這烈日烤的暈了去。
這太陽這麼毒,也難怪這些村落都人煙寥寥,村民們怕是都躲在屋子裏祈雨吧,若沒有人被曬死,那可怎麼好?戴著白色冪籬的女子麵含憂色,輕輕扣著一戶人家的大門。
“誰呀?”屋裏傳出一陣腳步聲伴著一個疲憊蒼老的聲音。
“老人家您好,我是青州人,近日去泉州拜訪親戚。這正午太陽辣得很,正巧路過此處,還想請老人家借個屋簷,避避這日頭。”女子柔聲道,聲音清冽幹淨。
“吱呀。”門開了一條縫,滿頭花白的老人睜著渾濁的眼打量著麵前的女子,見她一身白衣似雪,滿臉也盡是單純無害,漸漸放下了眼中的戒備,輕歎一聲,將門完完全全地打開了。
“唉,你這細皮嫩肉的姑娘家,怎會一人隻身赴泉州呢?”
“家道中落,我是前去..。蝶蓯草?”女子一邊踏步進屋一邊答著話,忽而嗅到一股不尋常的味道,仔細一聞,竟是蝶蓯草。
那種民間傳能治百病的神奇藥草?
老人滿臉的疲態在聽見那三個字時忽地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難以言表的激動“你.。你莫不是棠兒姑娘??!!”她枯槁的雙手驀地緊緊抓住白衣女子的衣袖,竟撲通一聲跪下,音調也提高了幾分“醫仙大人,求求你一定要救救咱們全村人,一定要救救我們!”
“婆婆您快起來。”女子被這突然的變故驚了驚,隨即趕忙將老人扶起,拉了根小板凳扶她坐下,神色微斂,問道:“婆婆.您在說什麼?”
此時老人看她的眼神亮了許多,就像絕望至久忽而抓到的一根稻草,她擦了擦眼淚,才緩緩道來:“醫仙大人有所不知..”
這村名為坡上村,雖不富饒,但村民個個淳樸勤勞,男耕女織,也算是合家歡樂,人人幸福。但有一日,一個名為王二的中年男子在耕地時忽而抽搐著倒下,麵色潮紅,額頭高熱。村民們把他扶進屋,請村裏唯一的大夫查看。那花白胡子的老大夫看了後卻唏噓不已,直歎作孽,說是治不好,讓村民們也都不要接近王二,一天後便逝去了。而那日扶了王二的幾個壯漢,與他們之後接觸過的人,通通在三五天後發生了王二一樣的症狀,適逢天氣大旱,這魔鬼般的瘟疫迅速蔓延了全村,連附近幾個村落也未能避免。而她老婆子命大,躲在屋裏幾日,碰上了和薄棠一般請求避日頭的一名神秘俊公子,那公子走時贈了她一抹草,說這草名喚蝶蓯,隻要佩戴在身方可躲避這一場疫疾。她老婆子看這俊公子不同常人,自有一番仙風道骨,便求這公子救救村人。那公子卻是隱秘一笑,道:“我方才算了算,幾日後有位姑娘會路過此地,她名中帶一棠字,是修為極高的醫仙。我已在這蝶蓯草上施法,隻有醫仙方可嗅到味道,你靜靜待著她便是。”後來自那位公子走後,染了疫疾的村人雖都未好,病情卻也不再惡化。她老婆子便將尚健康的村人招至身邊,由蝶蓯草護著,一起等著醫仙來到。
神秘俊公子?薄棠腦中一陣思索,卻也沒想出哪個修道者如此年輕有為,不但算得出她的行蹤,竟連名諱也算出了一半。
“醫仙大人,求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們全村人啊!您是我們唯一的希望了!”老人說完又是淚眼婆娑,竟又再次噗通一聲跪下,看著就要磕頭。
“婆婆您快快起來。”薄棠黑眸中滑過幾絲不明意味,抬頭時已為滿臉盈盈笑意“身為醫者,理應便是要救人的,婆婆請先帶我去看看那些染疾之人。”
“謝謝醫仙大人,您的大恩大德..”
“婆婆還是叫我棠兒吧,醫仙聽著怪生分。且剛才也已說過,醫者救人乃本分,莫說謝不謝的。”薄棠丹唇輕啟,打斷了老人的話,一手扶著老人朝外走去。
“那醫仙.哦不,棠兒姑娘便跟我老婆子這邊走吧。棠兒姑娘真是菩薩心腸,怪不得年紀輕輕便有如此修為..”
老人一邊絮絮叨叨說著,一邊領著薄棠到了一處破敗寬闊的草房。“便是此處,裏麵的村人都是染了瘟疫的。”
“您留在此處,我進去看看。”薄棠向老人點頭道,未至草房近處,便聞到一陣腐敗的怪味,她蹙了蹙眉,走進推門,迎麵而來的是濃烈的惡臭,再看裏麵的情形,二十多張木床並排放著,足有三排,男女老少皆有躺在上麵。此刻他們都是是雙目緊閉,麵色潮紅,某些地方腫起,皮膚微微滲血,倒也算不得多嚴重。
那年輕公子既能把六十多人的病情控製得如此,那理應是能救得回他們的,可為何不救反而等著自己來?薄棠心中微有疑問,但想到師父於自己的命令,便退出了草房,走至一臉擔憂的老人身邊,輕聲道:“婆婆,我便要施法,您走遠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