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自家的莊稼收完後,成龍顧不上休息,頂著烈日往麥香家的田地趕去。
路過一條幹枯的溝渠時,溝邊上長著的幾棵黃泡樹把成龍的眼光吸引住了。雖然天幹,但這幾棵黃泡樹卻長得茂密,樹上掛滿了黃燦燦的果實。那些櫻桃般大小的黃泡,在烈日下閃著晶亮的光芒,像一些黃精靈似的誘人。
這幾棵黃泡樹長得茂盛,與缺少水份死頭幹僵的莊稼比起來,簡直是個奇跡。成龍十分詫異地鑽到樹叢中察看,原來長黃泡樹的地方有個小凹塘,十分難得地積了一星半點的水,難怪這些黃泡樹長得這麼繁茂,結出了如此豐碩的果實。
這段時間家家戶戶忙著收莊稼,全然顧不上采摘這麼美味的果實。成龍鑽到樹叢中,小心翼翼地采摘黃得透亮的黃泡果。黃泡樹上刺多,細細的枝條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刺,一不留神就會被紮到,紮在身上火辣辣的疼。成龍動作敏捷,沒有紮到幾下。
摘了一衣兜黃泡後,成龍興奮得吹起了口哨。盡管天氣十分炎熱,田野裏幹得冒煙,但成龍的心情卻無比暢快,口哨聲越吹越響亮。
成龍心裏裝著麥香,美麗動人的麥香把他的憂愁撫平了。有美麗漂亮的麥香陪伴著,天再旱,日子再艱難,他也能甜甜蜜蜜過下去。
成龍摘的黃泡太好吃了,麥香分了一些給她爹,剩下的被她幾嘴就吃了個精光。麥香坐在田埂上吃黃泡的樣子太好看了,她不是一顆一顆慢慢地品嚐,而是一小把一小把飛快地送到嘴裏,像個貪嘴的孩子似的起勁地嚼著。她吃得太快了,臉上的小酒窩一跳一跳地閃動著。她的樣子太可愛了,成龍忍不住笑起來,心裏比吃了蜜還甜。
人多好幹活,成龍一來,麥香家收油菜的進度大大加快了。太陽還沒落山,他們就把兩畝油菜收完了,打了個早工。麥香用背帶背,成龍和田玉壽用肩膀扛,三個人像螞蟻搬家那樣,把油菜籽一袋袋地弄回家。
成龍身上有勁,扛著沉重的油菜籽還能胡吹亂嗙。看到田玉壽遠遠地落在他們倆的後麵,他心裏一動,趕緊往麥香這邊靠過來一大截,貼著她和她打情罵俏。
麥香沒有力氣回應,隻能心裏笑成一團聽成龍胡吹神侃。成龍越吹越來勁,說出口的話語越來越肉麻,把麥香的臉羞紅了。
雖然忙碌了一天,背上還背著沉甸甸的油菜籽,但麥香的心情是愉快的,感覺不到多少苦和累。那些攀附在她身上的疲憊和勞累,被成龍說的肉麻話一點點清除掉了。她越走越有勁頭,輕快的步伐讓路邊的小草驚歎不已。
天太旱了,已經三個多月沒有落過一滴雨了。秀水河細得像一根麻繩,河底的鵝卵石一塊接一塊暴露出來,眼看著就要斷流。在成龍的記憶裏,秀水河從來沒有像今年這樣幹過,以往再差的年景,也能看到河裏流淌著清汪汪的水。
天氣預報說今年是百年大旱,也不知道還要幹多久。往年早就飄過來的雨水,如今半點影子也看不到。天上幹得沒有一絲雲彩,天空藍得嚇人。頭頂的太陽越來越毒辣,火球似的炙烤著大地,不但把田地曬得張開了大嘴,莊稼人的心都要曬爛了。
收完莊稼,原本該忙著移栽煙苗、泡田插秧,如今卻什麼也做不了。天不下雨,上遊不來水,村民們無事可幹,田地裏張著的那些大嘴巴,把他們嚇傻了。麵對百年不遇的大旱,除了唉聲歎氣,他們丁點兒辦法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