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成龍實在憋不住了,乘著春梅跟她媽去鄉街上趕集的空檔,跑到村裏的小超市買了些營養品和小玩具,想去麥香家看看他的女兒。成龍怕村裏人亂嚼舌根,不敢一個人貿然前去,不得不叫上他媽,拎著東西往麥香家匆忙趕去。

李順英不知道盼盼是她的親孫女,成龍突然叫她陪他去麥香家,她感到非常納悶。兒子和麥香好了這麼多年,最後卻沒有走到一起,她也非常難過,如今兒子要去看麥香,她不好阻攔,隻得陪著他去。

麥香正在院子裏的石榴樹下奶孩子,看到成龍和李順英突然摸到她們家,她感到非常意外。盼盼抱著她的奶子起勁地吸著,她不便起身,隻得慌忙招呼成龍和李順英坐。

成龍呆呆地站了一會兒,癡癡地望了麥香懷中的孩子幾眼後,一屁股坐到旁邊的草墩上。李順英欣喜不已,像個老頑童似的撲過去,坐到麥香身邊問這問那。在屋裏忙活計的孫鳳芬聽到了李順英的聲音,趕緊拄著拐杖從屋子裏撲出來,陪李順英拉家常。

麥香邊奶孩子邊盯著成龍,實在想不到成龍竟然會來她家看望她。麥香的眼光太熾熱了,像一團烈火似的,瞬間把成龍冷了好久的心引燃了。

成龍控製不住地慌亂起來,渾身被螞蟻叮咬著似的難受極了。眼前的這個美麗少婦原本可以成為他的媳婦,可以和他牽手相伴、共度一生,沒料到……唉,老天爺太捉弄人了,硬是把她從他的身邊擄走了,還有這個嫩嘟嘟的可愛至極的孩子,她是他的女兒啊,是他的親生骨肉,然而,可悲的是……他卻不能勇敢地相認,不敢大膽地把她抱到懷中親吻、愛撫……

成龍心裏痛極了,像有千萬條可惡的蟲子啃咬著。他不敢看麥香,扭頭看著旁邊的石榴樹。石榴樹上發出了嫩綠的新芽,那些肥嫩的新芽在陽光的照射下閃著油綠的光芒,顯出了一幅生機勃勃的動人景象。

李順英和孫鳳芬像兩個多年未見的老朋友,起勁地聊著。成龍熬不住了,想問問孩子的情況。他把他媽的話打斷了,一臉懇切地對她說:“媽,我想和麥香單獨談點事情,你和孫伯母能到外麵轉轉嗎?”

盡管不知道兒子要和麥香談什麼,但李順英還是約著孫鳳芬出了家門,兒子和麥香好了那麼多年,有些事情要單獨聊聊也很正常。孫鳳芬的腿腳還是以前那個樣子,不拄拐杖寸步難行,李順英不敢走快,陪著她往村巷裏緩緩地走去。

兩個老人終於走了,院子裏頓時安靜下來。成龍和麥香默不作聲地低垂著頭,像兩尊雕像似的呆立著。他們倆的心亂得不行,悲痛、焦慮、憂傷等情緒堆滿了心頭。他們倆膽子太小了,誰也不敢大膽地看對方一眼,不敢猜測他們倆單獨呆在一起意味著什麼,會發生什麼意想不到的事情……

還是成龍打破了沉默。他實在忍不住了,吞吞吐吐地問麥香:“這個孩子……你懷裏的盼盼,是不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