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濃濃的籠罩著都穀,隻在此時,卻並非隻有華青雲一個人睡不著覺。
就在一個偏僻的庭院房子當中,林破念正巍然端坐在裏麵,此時的他,白日裏挽好的頭此時又已經完全披散而開,如同在風中一樣向後飛揚,雙腿盤坐在雲團之上,卻向後緊收,姿勢怪異。
那雙手在胸前正捏著一個古怪的姿勢,而一團青色在這手中不住的跳躍。
此時的他,赫然與當日在琉璃幻境之中一般無二,隻是表情卻再沒有當日的那般痛苦,而是相當的受用,甚至在此時行功之時,那嘴角都還閃著一絲不可察覺的笑意。
那團青光似從手中而出一樣,宛若有生命一樣不住的來回竄動,卻被林破念那古怪的手勢牢牢的禁錮在手中。
忽然間,那雙手騰的張開,那團青光如同獲勝一樣簌的竄出他的雙掌之間,在林破念的周身不住的繞圈。
此時林破念的身體再一次無端飛起,兩腳向下垂靠,雙手交叉護在胸口,那上半身的模樣就如同一個尚未脫離母體的嬰兒一樣,可下半身卻又是異常的舒展,兩個完全相反的姿勢,此時融合在一起,讓人看上去古怪之極。
那團青光隨著他身體的上升,也不住的上升,卻始終不離他的左右,就如同收到某種吸引一樣,從腳尖一直到梢,繞遍了他身體的各處,最後緩緩的停在他的眼前。
林破念那雙一直緊閉的雙眼,此時慢慢的張開,隻見這位道家第一人的眼睛之中,此刻竟完全被一片漆黑所覆蓋,那白色的部分已然全都消失不見。就如同是一個盲人的眼睛一樣,早已經失去了視物的能力。
但這雙漆黑的眼睛,卻讓人感到來自心底的恐懼,仿佛生命可以隨時被它吸走一樣,那裏麵是一種完全沒有生機的絕望。
這雙眼睛,已經完全是人所能擁有的,那裏麵蘊含著可以撕裂人的靈魂一般恐怖的力量,沒有人可以相信,這雙眼睛會屬於這位中原第一道門的都穀穀主所有。
而此刻,這雙眼睛,正黑洞洞的望著前方那團青青的光芒。
那團光芒繞遍了林破念的周身上下,此刻停在這雙眼睛之前,待它完全睜開後,似乎找到了入口一樣,再沒有半點的猶豫,簌的一下整團青光,就那麼一閃而入,逸進那黑洞洞的眼睛之中,轉瞬消失不見。
隨著那青光的消失,林破念的身體才緩緩又重新落在雲團之上,雙手改交叉在胸口又重新回到了那個古怪的手勢上麵。
一切,都恢複到了最初的樣子,隻是哪手勢中,再沒有了一點青光。
林破念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徐徐的睜開眼睛。
此時這雙眼睛,竟又恢複到了正常的狀態,黑白分明,隻是那瞳孔之中,依舊透出可怕的黑色。
他麵帶笑意的長身而起,負手來到窗口,隻覺得全身上下竟是如此的舒服。
在遠處,靈穀大殿依舊是透著淡淡的金光,即便在黑暗之中也是如此的顯眼,那代表著都穀千年屹立不倒的**。
自己這樣,相信那些早已經先去的祖師一定會明白吧,為了能保住都穀千年不墜的威嚴,自己無論做什麼都是在所不惜。
他輕步走出房間,飛身向靈穀大殿而去。
前麵,將是他眼中的最後一道關口,隻要過了這道關口,那麼將證明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有意義的,而下,再無能束縛他的東西。
此時的靈穀大殿之上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林破念站在殿門口數步之外,忽然收住了腳步。
這裏,曾是他昔日最熟悉的地方,可如今,每踏前一步,他都會感到一種生自內心深處的煎熬。
靈穀大殿,曾經有過五位道德高深的穀主,如今即便他們早已經消失在這俗世之中,但那股浩然之氣,卻遺留在了這靈穀大殿之中。
此時林破念仍還能感覺到三派聚議之時,自己坐在那最高的位置上那股淩厲的氣息,那如同要撕裂一樣的感覺至今讓他心有餘悸。
這裏,畢竟是都穀所有靈脈的所在,果然不同凡響啊
隻是,若無法降服這靈穀大殿之中那件神物,他實有不甘。
那是都穀賴以鎮邪的,含地之威無比造化的上古神兵,古劍射日!
林破念知道,自己身上的變化可以隱瞞過任何人,但絕對騙不過這把道家神兵,當日坐在靈穀大殿之時,他就可以感覺到射日那蠢蠢欲出的躁動。
這五把神兵在鑄造之時,就已經定下了宿命,它們是為了都穀而存在,而無論是誰,都無法改變。
但紅蓮都能被象顧勝瀾那樣的孽障帶在身上,射日為什麼就不能屈從於我。
林破念麵色一寒,邁步向殿內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