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三 約戰(1 / 3)

中原最南,連綿十萬大山,不知在這最南端有多少個歲月,遠遠望過去,若起伏蒼龍橫臥一般,山中鬱鬱蔥蔥,有珍奇靈獸隱在其中,更有那號稱中原三大門庭之一的鎖心殿居於深處,素日難得覓蹤。

如此的人間地脈,本應該是承地之精華所在,靈氣聚湧,邪惡難得入進,可如今,這中原龍脈之所在卻儼然成了人間的地獄,再難尋到往日的一點影子。

顧勝瀾雖然早有準備,但看到眼前的景象,仍被實實的驚呆了,這哪裏還是人間,分明已經成了死亡的深淵地府,那裸露的岩石上,到處可見暗紅的鮮血,抬腳之間,便會有戰士的屍體橫臥,那折斷的長槍,倒斃的戰馬,還有那破碎的戰旗,將整片戰場化成了一個遠古蠻荒的洪獸的巨口,這張巨口,就在那地之間,吞噬了無數的生命。

那頭盔上的羽毛已經淩亂,那盔甲上的光澤已經暗淡,那長戈上的鋒芒已經鈍澀,顧勝瀾眼望著這一切,似乎能看到那一場戰爭的激烈,似可以聽到那萬馬奔騰鐵血沙場的呐喊,可此一刻,那些的兒郎,俱都以化成了這土地之中黯然幹涸的血痕,那些的兒郎,俱都以化成了這山林之中隨風遠逝的冰冷……

即便是顧勝瀾早已經看淡了生命的輪回,早已經看淡了聚散的離別,可站在這裏,卻仍無法壓製自己內心中的震撼,隻因那種震撼,源於對生命的脆弱,和對脆弱中的頑強。

整片的戰場,早已經是淩亂不堪,唯有山風陣陣,似仍在回響著那一戰的不屈和呐喊。

顧勝瀾目光所及之處,忽然全身猛的一震,就在那極遠之處,有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傲然站立在這片孤獨的沙場之上。

顧勝瀾幾乎是不假思索的淩空奔去,神獒也隨著向那方向跑去,這一段的距離好長,顧勝瀾似無法想象這個人到底是如何的衝殺到那最頂端,又如何的站立在那裏,即便是那山風,都不曾將其動搖。

待落下身來,印入眼簾的,卻正是那個熟悉的人,曾經笑對自己宛若故人一般的武王,那統帥十萬羽林兒郎南征北討最後與十萬大山之間義無反顧的武王。

如今那英拔的身體,就那麼孤獨的站在這戰場之中,透過雙眼,再也尋不到依稀熟悉的神采,那早已經沒有生命的身體僵而不屈,即便是這滿山的兒郎皆為戰而亡,卻仍無怨無悔。

“本王來這裏,非是為了大祁那早已經不成器的皇帝,卻是為了這中原的百姓……”

昔日的話猶在耳邊,可故人卻早已經遠去,顧勝瀾站在武王那不屈的身體前,半晌默然無語,隻低頭拜了三拜,沉沉的道:“我終究還是食言了,沒能保住你的周全,隻王爺的話我記下了,顧勝瀾回來了,便絕不讓南荒妖人再入半步……”

顧勝瀾直起腰,轉過身去,再沒有回頭的向前走去,而身後似有一個東西,在顧勝瀾離開的那一瞬間,倒在了地麵上。

整個的十萬大山,又重新的陷入了那死亡的氣息當中。

而此時的鬼冥,卻出乎人意料的在將武王這個障礙掃去後,並沒有按其他部落領的想法挺進腹地,相反卻是將這十萬大山為起點,將狼騎屯集與其中,在外人的眼裏,鬼冥似乎並不急於吃掉中原,卻是饒有興致的如同貓抓老鼠一般的想等待著什麼。

盡管如此,自大**立之後,千年來,南荒尚是第一次踏進中原的領地,雖然隻是盤踞在這十萬大山之中,但一眼望去,似已經是一馬平川再沒有半點的障礙了,昏昏的大祁如今擎之柱已去,又有誰可以再阻擋那南荒狼騎的腳步,更何況還有鬼王附體的長昊坐鎮。

鬼冥附身的長昊此時端坐在臨時建造的金頂大帳之中,一向對於俗人很不屑的他此時竟也破荒的用起了茶來,這東西如今品在口中,他很有一種得意的感覺。

他所以沒有繼續挺進,並非沒有原因,試想中原得保千年的安靜,原因絕對不是因為大祁統治者的英明,如今的大祁早已經如同一個垂垂老朽般,不過是有口氣吊著罷了,而南荒兵強馬壯,卻屢屢無法進犯,隻因為在中原,還有一股的力量在保護著這福地的太平,那就是中原的修真界。

鬼冥自己很清楚中原修真的形式,大祁不過是個花架子罷了,絲毫入不了他的眼睛,他要做的是徹底的把中原的正道修真鏟除,隻有這樣,他才可以安心的享受這中原的福地,才可以讓他的魔教一舉登。

雖然如今中原正道的修真早已經四分五裂,當日的三大門庭已經是明日黃花,再沒有半點的威風可言,但鬼冥自己心裏清楚,泱泱大派,千年的基業,豈是毀就能毀的,魔教即便是在正道的聯合圍剿之下,尚可保存一脈,更何況是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