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嫁!”不等倪老爺說完,倪嘉爾就連忙打斷,眸中滿是堅決。
靜謐……
靜的連眾人的呼吸聲都能聽見。
“小爾,你可知自己在說什麼?”倪老爺沉吟半晌抬頭望著倪嘉爾蹙眉道。
倪嘉爾麵不改色笑吟吟道:“女兒與然哥哥自幼青梅竹馬情同兄妹,女兒與然哥哥從未有過兒女之情,隻當其是兄長罷了,如何能成就姻緣?”
聞言,倪老爺的眉頭皺的愈發緊了,自己捧在手心的夜明珠自己如何不知,今日之前還與那然小子打情罵俏你來我往,今日怎麼會突然便換了一個人似得。
莫非是然小子做了什麼事情惹得女兒如此惱怒,竟連婚事也要拒絕?
這般作想,眼神直直瞟向徐沛然。見狀,徐老爺也一同望著自己兒子,小爾是個溫婉賢淑的性子,最是寬和大方,莫非然兒當真做出了什麼錯事來,讓小爾鐵了心拒絕這門婚事。
見父親與姑父盯著自己,徐沛然一時有些疑惑,思來想去也不曾想出自己究竟何何時犯了大錯,將讓小爾如此冷心。
因而軟著聲音道:“小爾,可是我做了什麼錯事惹你惱怒了,你說出來也好叫我知曉,其中或許有著誤會。”
頓了頓又笑道:“莫非我當真做了什麼不可饒恕的過錯,讓小爾鐵了心不願嫁我。”
倪嘉爾靜靜審視著這張與自己同床共枕十年的麵孔,眉宇間儒雅溫和,嘴角擒笑溫柔歲月,端的是芝蘭玉樹,風流文雅。
可是倪嘉爾知道,這人不止一張麵孔,溫和的假象之下是扭曲的狠辣,那雙眸子也會流露出嗜血的癲狂。
“不曾。”倪嘉爾搖頭歎氣道:“然哥哥對我是極好的,但是我與然哥哥隻有兄妹情誼,不願草率成婚耽誤然哥哥一生。”
瞧見倪嘉爾神情堅定不似作偽,徐老爺子暗自揣度,小爾並非不顧大局之人,便是小情兒之間有著什麼摩擦隔閡,也不至於在婚姻大事上意氣用事,況且管其神色,倒是當真對然兒沒有半分男女之情,莫非先時不過是然兒一廂情願?
徐老爺子一時暗暗責怪自己兒子平日是個胸有成竹穩絮不亂的人,怎麼在男女之情上如此看不起透徹,連姑娘家是否心悅自己也不知道,眼下鬧出個烏龍來,沒得打了兩家臉麵。幸虧徐家與倪家乃是世交,這也不算是什麼大事,否則當真是尷尬之極。
主意已定,徐老爺子撫著銀白的胡須對著倪老爺子笑道:“看來咱們這親家是做不成了。”
轉頭對著倪嘉爾惋惜道:“原先還指望著能喝上你的敬茶呢,也罷,是然兒沒福氣,也不知哪個混小子有福氣能娶到小爾。”
這話怎麼瞧怎麼透著酸醋味。
心中一暖,前世雖然徐沛然狠辣謀害自己,徐老爺子卻一直對自己愛護有加,當做親女兒對待,隻可惜婚後第七年便駕鶴西去了,奪命之仇隻與徐沛然有關,沒必要將仇恨牽連到不必要的人身上。
倪嘉爾笑吟吟道:“姻緣天注定,小爾也不知有緣人在何處,不過到時候肯定是要請舅舅,舅舅可一定要賞臉。”
“這是自然。”徐老爺子連聲應答。
媒婆與下人們知趣的聘禮抬了出去,內廳一時言笑晏晏,談笑風生。
徐沛然木內的坐在原地,整個人渾渾噩噩,不知所措,小爾前日得知自己央了父親來提親時分明暗喜,那眼角眉梢的喜悅自己看的清清楚楚,如何一夕之間便變卦了,自己這短時日以來並沒有做什麼錯事,究竟為何小爾要拒絕婚事?
冷眼看著徐沛然失魂落魄的摸樣,倪嘉爾一時有些捉摸不定,徐沛然此時究竟是對自己真心,還是抱著假意。
轉念一想,將這些沒用的情緒丟在腦後,不管徐沛然如今對自己是否有情義,後來不終究親手將自己送上黃泉路。
自己初時聽聞娘家一夜之間慘遭滅門的噩耗時是何反應,不敢置信著快馬加鞭趕回倪府,結果隻看見斷壁殘垣在眾人的指指點點中淒厲佇立。家人慘死無一人存活,整個世間刹那隻剩自己孤零零一人。
幸好,還有徐沛然,從此夫君便是自己的故鄉,是自己全心信賴的唯一,自己那段日子茶飯不思,滴水不進,徐沛然便抱著自己一口一口的喂自己喝下熱湯,當熱流淌過肺腑時,整個人逐漸溫暖。
可是後來呢,深夜中毫不設防的睡去,卻被一股力量桎梏著無法擺脫,好容易掙紮著醒過來時,卻見自己深愛的夫君死死卡住自己的喉嚨,不可置信中驚慌掙紮,雙手卻無論如何也使不上力氣,絕望與恨意化作滔滔洪水將自己淹沒。
徐沛然,今生我有仇必報,有恩必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