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直衝雲霄,照亮整個京城。本是亂哄哄一團糟,奔走救活,卻異樣的沒有人聲,周遭一片死寂,隻有火星四濺,木頭皮剝的炸響。
倪嘉爾在火中穿梭,濃濃的煙霧撲麵而來,將其團團包裹,倪嘉爾卻絲毫不覺的困厄,隻是不停揮展衣袖,掃出一條明道。
煙霧越來越濃,幾乎凝結成實物,倪嘉爾雙手下垂揮舞不動,隻得大叫起來:“爹爹,姨娘,弟弟!”
一遍又一遍彈在熏黑的粉牆上,空落落沒有回應。
“爹爹,姨娘,哥哥!”
聲音從幹涸的水底爬出,喉嚨燃燒著火焰,倪嘉爾再也叫喚不出來。
這條路很奇怪,一直向前,沒有盡頭,倪嘉爾的目光隻能在方圓一米之間遊移,心中開始惶恐。
突然,一扇大門在麵前緩緩打開!
“爹爹!”
倪嘉爾大叫,眼眶俱裂,滿地的鮮血從屍體上蜿蜒至門檻,倪嘉爾不敢踏入門內,仿若踏了進去便不得不接受爹爹已死的真相。
眼神一轉,倪老爺子左邊一米之遙是另一具屍體,魏姨娘平日溫和端莊的麵孔猙獰大張,仿若淒厲嚎叫。
“不不不!”倪嘉爾大叫,亂發披肩模糊了視線,突然屍體衣角撕裂的地方露出一個形狀,倪嘉爾死死盯著,那是一道星痕,洛在青灰的屍體上那般明顯。
“妹妹,救我!”
誰,是誰在叫我!
倪嘉爾登時四處攢動,卻找不到發聲之人。
“妹妹,我在你身後。”
倪嘉爾連忙轉了過來,隻見在魏姨娘左邊有一個瀕死之人,伸出搖搖晃晃的手指伸向倪嘉爾,倪嘉爾連忙踏了進去一把握住手指。
“嘉赫,你這小子快起來,躺在地上裝死做什麼,又哄我。”倪嘉爾顫聲道,一股腦的發泄心中懼意,仿若這般便能回到從前,一切依舊是美滿的景象。
“妹妹,我疼,你救我。”懷中的人兒突然發狂打滾,倪嘉爾不妨之下倒在地上,瞧著倪嘉赫癲狂痛苦卻不能代替,淚珠子連串滾落下來。
突然,倪嘉赫停止扭動,半晌不再動彈。
倪嘉爾輕輕叫喚,始終沒有回應,怔愣半晌,仿佛明白什麼一般,倪嘉爾大叫著衝了出去,頭也不回的跑向大門。
隻一腳便要逃出去時,府外的青石板大道倏爾坍塌進無盡深淵,倪嘉爾還未反應過來便栽了進去,倪嘉爾驚慌大叫著,那深淵卻似有著意識一般,將呼救聲也吞了進去,青石板街恢複原狀,尚書府化為塵埃,大道上人來人往好似什麼也不曾發生過。
倪嘉爾躺在床上,任憑汗水浸在錦被,冷風吹在額頭。
星痕,幕後主使,徐沛然。
眼神幽暗仿若漩渦,倪嘉爾心中默念。
那星痕是自己得知娘家一夜之間慘遭滅門時趕在捕快到達之前發現的,那星痕非比尋常,自己殫精竭慮思索,卻沒有頭緒,還未找出蛛絲馬跡,卻被徐沛然掐死。
徐沛然知曉幕後主使,甚至是聽命於那人,否則徐沛然沒有理由殺了自己。
倪嘉爾翻了個身,抬頭望著窗外明月,流雲反複,明月若隱若現。
或者徐沛然不是聽命於那人,而是與其達成了某種協議,又或是受其逼迫。
又或許徐沛然便是幕後主使!
不管是哪一種,徐沛然與那人有著關係不假,殺害自己也是不假。
星痕,星痕,幕後主使藏得那般深,沒有留下一絲半點可疑之處,唯獨那刻在父母弟弟身上的星痕。
想要找出幕後主使,首先必須知曉有誰使用武力時會在敵人身上留下星痕。
長夜雖然漫漫,卻經不起蹉跎,轉瞬之間便已大白。
“小姐,然公子來了。”小萱小聲道,繼續梳攏發絲。
倪嘉爾望著銅鏡中一成不變的容顏道:“來了便來了,不必特意告訴我。”
小萱欲言又止,整齊梳攏發髻後,小聲道:“然公子說是有事求見小姐。”
微微歎了口氣,倪嘉爾隻得起身。
行至花園,隻見海棠樹下站著一朗朗清風的男子,眉宇間暗含愁緒,揪人心腸。
“然哥哥。”倪嘉爾輕喚出聲,先前拒絕提親雖是必須為之卻也打草驚蛇,眼下實在不宜過分疏遠關係,否則必定惹其生疑。
“你來了。”徐沛然溫和笑道,先前的憂愁仿若是錯覺。
徐沛然端詳著眼前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子,千般萬般疑問繞在胸腔卻無法脫出口中。
“今日天色甚好,然哥哥不踏青作畫嗎?”倪嘉爾暗自歎氣,歎其能夠裝的如此情深不能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