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嘉爾雙手捧著水杯,想起前世以前每次生病時,卓青華便像這樣把水吹冷了給她喝,她當時還覺得卓青華根本就是多此一舉,想要馬上喝溫水,拿涼水和熱水兌一兌不就好了嘛,何必非得這麼麻煩?
直到後來嫁給徐沛然,生病時她想喝水,徐沛然便用涼水兌熱水給她,一樣的水溫,口感卻大不相同。
卓青華偏頭,劍眉微微蹙起,笑得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上下打量她出神的模樣,“小爾這副模樣,可是被我的溫柔感動了?”
“或許吧。”倪嘉爾幾不可見地甩了甩頭,淡定地將水杯放好。
“誒,不行,你得給我說清楚,什麼叫或許吧?這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答得這麼模棱兩可做甚?”
卓青華不依,風華絕代的身姿往旁邊的椅子一坐,隨即一隻手握住倪嘉爾的椅子把手,輕輕鬆鬆將其轉過來麵對自己。
倪嘉爾被他弄得腦袋產生片刻的恍惚,佯裝氣惱道:“哪家的兄長像你這樣的,自己睡不著盡來欺負這眼瞎的妹妹,真真是可惡。”
兩人自小一起長大,卓青華自然能看出,倪嘉爾是真生氣還是假生氣,於是有恃無恐地拉過她的小手握著,“唉,都變粗糙了,哥哥心疼啊。”
倪嘉爾抽回手,左右是拿他沒法的,便也懶得再開口趕他走,起身摸到床邊,和衣躺上去,“走的時候記得幫我滅燈,門窗關好,謝謝。”
沒多大一會兒,真的就睡著了,也不知卓青華是何時離開的,待她醒來時,聽說已經日上三竿,連早飯也沒功夫用,匆匆洗漱後便去了匡月樓的書房。
“對不起師傅,我睡過頭了。”
“遲到的規矩你懂,休息的時候自己領罰吧。”匡月樓繼續看書,頭也不抬的淡淡道。
“哦。”倪嘉爾撅嘴。
近午時,匡月樓宣布下學,但他卻沒走,倪嘉爾便去外麵親自泡了一壺龍井送進來,擱在書案上。
“師傅,您也休息一會兒吧。”
倪嘉爾即便眼睛看不見,這點茶的手藝卻沒有退步,當端進來的那一刹那,茶香就在書房裏飄散開來,沁人心脾。
放下醫書,匡月樓揉了揉眉心,旋即端起茶杯淺淺呷了一口,放茶杯時,無意間看到她頭上的珠花歪了,便站起來走過去。
感覺到他的靠近,倪嘉爾不由自主往後退一步,緊張道:“師傅,您在幹麼了?”
匡月樓再上前一步,“別動!”
淡淡的兩個字,卻有著不容置喙的威懾力,倪嘉爾乖乖站定。
匡月樓骨節修長白皙的手指,撚起珠花取出,再端端正正地插入發髻裏,“好了,出去吧。”
倪嘉爾臉頰微微泛紅,頭垂得很低,轉身出去。
窗外,將這一幕盡收眼底的卓青華,兀自捏緊了拳頭,從這以後,他便有著各種理由黏著倪嘉爾,掰著手指頭等啊盼啊,就巴望著倪嘉爾早日學會,早日跟他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