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堯怔了怔,眉宇間蒙上一層悲涼,幽幽道:“不報。皇宮裏的人,誰的手也不是幹淨的,我又何必再添罪孽。”
死在他母妃手上的人,都是父皇的兒子女兒妃子,還有一些無辜的奴婢,他們的仇,又該找誰報呢?
所以,這仇他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報。
“冤冤相報何時了,你明白這個道理就好。匡堯,那就請你公平一點,你母親的仇都能放下,那麼蘇堇的事,也到此為止,你明日便去將匡嘉找回來,以後都不許再查與焰影閣有關的事。”匡月樓道。
匡堯一改方才的溫順,眼睛裏一片戾色,據理力爭,“師傅,蘇堇與我母妃不一樣,她是無辜的,她本是可憐人,來印雪門偷東西都是被人協迫,她的手上沒有沾別人的血,而且她還拿假書冒充,嚴格來說她並沒有背叛我們,所以這個仇我必須要報,而且我們已經毀了他們四閣,相信很快就能將剩下的五閣剿滅幹淨。”
等他說完,匡月樓才淡淡道:“有時候,你眼睛看到的,並不是全部的事實。”那時候他就不該幫蘇堇遮掩,原本是怕匡堯受不了打擊,便將部分事實隱藏起來,沒想到匡堯還是落下了心病。
如今若是吐露真相,匡堯怕是不會相信。若是信了,也不會因為發現蘇堇是雙手沾染鮮血的人而感到開心。
罷了,罷了,過去的事就不必再提了吧。
“今天你也累了,早點回去休息吧。”匡月樓揮了揮手,聲音裏難掩疲乏。
匡堯已經控製住激動的情緒,恭敬道:“師傅你好生休息,弟子明日再來請罪。”
這晚,匡堯睡得並不好,滿腦子都是疑問,猜測師傅今天的態度究竟是為何,一下想出幾十種可能,然而到最後都被他自己又全盤否定了。
睡不好的不止匡堯,匡月樓亦是輾轉反側無法入睡,曾經發生的事一樁樁一件件全部湧上腦海,夢魘般揮之不去。
次日清晨,用過早膳,匡堯便又跪到了匡月樓麵前,“師傅,你知道焰影閣首領是誰對不對?”
匡月樓一怔,旋即淡淡道:“匡堯,你要還認我這個師傅,現在就去都城把匡嘉帶回來,焰影閣的事,就此作罷,若是不認,你們想做什麼就去做什麼吧。”
果然是知道些什麼,匡堯站起來,激動地抓住他的手臂,問道:“可見師傅您真的是知道焰影閣的,您到底為什麼不肯告訴我呢?”
“記住,我隻給你們半個月的時間,若是十五日後你們沒有回來,為師就將你們逐出師門。”匡月樓抽回雙臂,決絕離開。
“師傅……”匡堯追出去,險些撞上站在門外的陸熙,好在身手敏捷才沒撞上。
“師兄,你和師姐到底怎麼惹師尊生氣了?”陸熙還是頭一次聽匡月樓說這樣的話,不由得很是替他們擔心。
“說來話長,等以後再跟你解釋吧。”匡堯不耐煩地推開她,追上匡月樓,然而師傅根本不理他。
匡堯知道師傅一向說話算數,當務之急,應該先去都城將倪嘉爾帶回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