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師傅手臂上那奇怪的傷口是怎麼回事?”倪嘉爾回想起匡月樓洗澡時手臂上幾近扭曲的傷口。
匡月樓卻是苦笑:“你知道的。進了焰影閣,手臂上便有了那個可惡的火焰紋身。每當我看到它,就會想到過去在焰影閣的經曆,這讓我覺得那是個逃不開的夢魘。”
匡月樓不自覺地望向手臂,透過衣服,他仿佛已經看到了布滿的傷痕:“我想消除一切與焰影閣有關的印記,但手臂的紋身怎麼也除不幹淨,我便用刀將皮肉一刀刀劃爛。”
匡月樓竟然如此狠心,讓倪嘉爾聽得心驚肉跳。一刀一刀劃爛,普通人又怎麼能做到。靜靜看著手臂上長出新肉,也像是一種折磨。
匡月樓的眼中掙紮著:“但眼角的標誌即使是用刀刮也是除不掉的。”
倪嘉爾立刻便明白了。
就是因為這個,匡月樓隻能終年將麵容隱匿於鬥篷之下。也因此,他看起來古板沉悶,像是一個怪人。
“小爾,老門主死前將畢生所學教給了我,也是他,將九天當年煉製毒藥的醫書交給我保管。在山上時,我便發現你與常人的與眾不同了。你的血有著非常可怕的功效。我反複確認過,你的血和九天的血是相同的。但我也隻想保護好你、保護好醫書,不讓奸人利用。”匡月樓柔和地望著倪嘉爾。
師傅的用心她又怎麼會不清楚?倪嘉爾的心裏湧上一股暖流。師傅待她,一向極好。
“小爾,我收你師兄為徒也不是沒有原因的。那年匡堯帶著他的養父上山求醫,我一眼便認出了匡堯隨身帶的那塊手帕。當時我便知道,他就是當年差點被自己殺死的皇子。我做了太多錯事,心有愧疚,便收他為徒想以此補償他。”
或許就是贖罪吧,就像這次意外地發現了梅以憐,自己一天來都心神不寧,也是覺得當年的事對不起這樣一個無辜的姑娘。
匡月樓心裏藏著的這些話,是他從未跟任何人說過的,如今對倪嘉爾說出,匡月樓終於感覺到了久違的輕鬆之感。
“小爾,這些事為師隻對你一個人講了,也希望你不要忘了當時在我麵前立下的誓言。”匡月樓最後說著。
“徒弟不敢忘。”倪嘉爾淡淡地回答。
“時間不早了,小爾快回去休息吧。”匡月樓離開桌前,朝倪嘉爾揚了揚手。
“徒弟告退。”倪嘉爾答了句,便轉身離開。
她一時之間實在難以消化這麼大的信息量,倪嘉爾一路渾渾噩噩地離開了匡月樓的房間。
真實而完整地知道了師傅的身份,可倪嘉爾一點都沒有得知真相的欣喜,反而是沉甸甸地讓人透不過氣。
倪嘉爾心情複雜地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但她卻絲毫沒有注意到,就在暗處的小角落裏,卓青華正意味深長地看著她,眉頭緊鎖,眼裏是憤怒和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