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十年來,與世無爭的印雪門今日也失去了安寧。
匡月樓身為印雪門門主,又怎會白白看著自己門下的弟子受難而視若無睹,當即拔劍與那些人戰作一團。
看到安玉顏上前助陣,南陵十三劍也在無聲無息間出現,在周圍保護著安玉顏,同安玉顏一同浴血奮戰。
何慕靈武功平平,自保勉強,但也心係匡月樓的安危,便一心圍在匡月樓的不遠處,時時觀望著,希望能替匡月樓分擔些。
說時遲那時快,如火如荼的打鬥中,有一人竟想從背後去偷襲匡月樓,眼見著長劍就要揮下,待匡月樓發現不對勁時,卻已經晚了。
安玉顏自顧不暇,雖想去救匡月樓,卻被眾人團團圍繞,糾纏著如何也闖不出去。
“師尊小心!”突然間,何慕靈大聲喊道。緊跟著人也隨之衝出,她無力招架,隻能以身拚死替匡月樓擋下了一劍。
“何慕靈!”聽到聲響,匡月樓急忙回頭,卻看到那深深一劍直接穿透了她心髒,倏忽間何慕靈身子一晃,已經倒在了一片血泊之中。
跟著黑色鬥篷一晃而過,宛如一團烏黑的行雲。匡月樓急促地跪倒在地,將何慕靈扶起。眸底劃過一絲飄搖不定的驚慌,匡月樓細若無骨的柔軟指尖觸碰著她的鼻息。
當場身死,何慕靈早已沒了絲毫的氣息,衣衫前胸已經被血浸染紅了一大片,顯得觸目驚心。
盛筵不再,斯人已逝,昔日偷偷望見匡月樓後露出的女兒嬌態的影子,也已被風吹散不見。
何慕靈隻是個印雪門的低級弟子,雖是禦醫之女,卻因庶出而從小都不受寵,那時想來印雪門學習醫術,也是想得到父親的重視。
靠著渴望出人頭地的強烈心願,三年裏,她是低等學徒裏天資最好的,也是學習最刻苦的。可她終究沒有能正式行跪拜禮做匡月樓的關門弟子,突然到來的匡嘉,打碎了她的夢。
倪嘉爾奪去了她的弟子之位,甚至暗戀的師尊都一直一邊倒地維護她,更讓她心中酸楚不甘。
何慕靈有了妒忌,一次次因此算計著倪嘉爾,結果卻是害人反而害己,被師尊匡月樓永久地驅逐下了山。
可拋開這些又如何呢?歸根究底,她不過是個想要改變命運的苦命人,不過是一個女子在一廂情願地愛著一個不會愛她的人,即使永遠得不到回應。
何慕靈如同一隻撲火的飛蛾,直撲向劍刃,明知會被奪去生命,為了匡月樓,卻是心甘情願。未留下一句話,就這般去了。
匡月樓隱在鬥篷下的臉看不出情緒,可手上的動作卻是一僵,黑麵紗下,眉宇間蒙上一層沉重的憤怒。
他確實下令將犯了錯的何慕靈逐出印雪門,甚至再不願認她,因為倪嘉爾之故,驅逐時不帶一絲留情,對她還有鄙夷。但何慕靈終究在門下待了三年,旁人將何慕靈殺了,匡月樓便已不會坐視不管,更何況現在是為了救他而死?
堂上的刀劍聲掩去了匡月樓失態的哽咽,人非草木,孰能無情?看到印雪門滿門的弟子如今或死或傷,何慕靈為他而死更像是個引子,匡月樓徹底地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