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七一呆,吃吃道:“我……我是你的主人?大哥,你別不是認錯了人吧?”
漢子看他一眼,卻沒有理會。
玄衣神色變幻,似是想起了什麼,看向漢子忽道:“那麼你又去往何處呢?”
漢子吸了口氣,視線又再次穿越眾人的頭頂,看向極遠處,緩緩道:“我要去的地方很遠很遠,遠的我早已忘了來時的路,我隻記得,那裏叫做迷失大陸!”
玄衣眉毛一跳,似是想起了什麼,忽躬身道:“既如此,那就請。”
漢子看了他一眼,道:“多謝!”
玄衣再不說話,默默讓開了一條路。一旁的漣音子雖然知道玄衣這麼做,必有緣故,但她心中不甘,急道:“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哪有這等好事?師叔你……”她話未說完,卻見柳三娘一臉慘白,正朝她拚命搖頭。她在七賢居裏掌管內務,並非是愚笨之人,且她從未見過自己的兩位師叔如此緊張過,當下心中一跳,再不敢多話!
漢子見眾人閃開一條道,朝玄衣微微點頭,複大步行去。林小七見他說走就走,不由嚇了一跳,急忙緊緊跟了上去。他剛才被逼入絕境,自思必死,所以心中從容,也並不如何的害怕。但他畢竟沒有參破生死玄關,此時既有生路,那求生的欲望便如潮水般湧來,心中恐懼也陡然升起,生怕這奇怪的漢子獨自離去、扔下他不管。
眼看著兩人從容離去,漣音子再也按捺不住,看向玄衣道:“師叔,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情?我七賢居好歹也是天下第一煉器大宗,什麼時候怕過別人?即使這人厲害,但合我們三人之力多少也能支撐一段時間。而到那時,這迎賓館的同道中人必定不會坐視不理……”
她話音未落,柳三娘卻走了過來,看向玄衣,輕輕問道:“師兄,真的是他嗎?”
玄衣神色黯然,道:“應該就是他了,否則我哪會讓他從容離去?”
漣音子見兩人說的奇怪,皺眉道:“師叔,你們究竟在說什麼?這人到底是誰?”
玄衣歎了一聲,道:“音兒,你可曾聽說過崖灰這名字嗎?”
漣音子不由皺眉,喃喃念道:“崖灰……崖灰……真是奇怪,這人的名字我好生熟悉啊……”念到此處,她心中忽的一跳,脫口道:“我想起來了,他是冥界的崖灰,傳說中永世不滅的亡靈!”
玄衣黯然道:“不錯,他就是仙長曾說過的,唯一可以用真身在凡塵中行走的冥界亡靈!”
漣音子麵色蒼白,喃喃道:“難怪師叔輕易就放他走……即使換了我公公在這裏,想必也會如此……”微微一頓,她看向玄衣,又道:“師叔,那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
玄衣苦笑道:“還能怎麼辦,先將消息傳回去吧,你公公和仙長必能想出解決的辦法。今天就是論道大會,我們且看看動靜……唉,可惜我們來的人太少,否則應該派人注意一下玲瓏閣的動向,還有另一個身有神跡的人!”
此時天色已是大亮,晨風吹來,微涼。幾人心中亦如這風,且亂且涼。
漣音子忽皺眉道:“此間事態雖然複雜,但畢竟有我公公和仙長站在身後,我倒不是很擔心。我唯一擔心的是……”
柳三娘問道:“你擔心什麼?”
漣音子看了一眼地上的血跡,喃喃道:“我隻擔憂,我該如何向輕侯的父親解釋這一切呢?”
一夜之間,這花園中連生奇變,若將此間事態比做一盤棋的話,玄衣和漣音子都曾以為自己已牢牢掌控了局勢,但他們卻沒想到,在這棋局即將結束的時候,這棋盤之卻忽然多出了一枚原本不應該出現的棋子!
這一子來的突兀,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而它的威力亦遠在常人的想象之外!
玄衣和漣音子、柳三娘心中都清楚,這一子奇來,不僅僅是改變這棋盤上的格局,亦改變了這遊戲延續了千年的規則!
花園中有風輕揚,這風悠悠蕩蕩直入雲霄,拂起那雲間的一角衣袂……雲層中,怒瞳默默俯視著大地,他的神情依舊如岩石般亙古不變。而在他的身邊,一個華服少年正笑吟吟的看著他,這少年麵容俊美異常,體態纖細,若不是一身男性裝扮,必有人將他看做女兒身。
少年忽笑道:“怒瞳大人好大的手筆啊!這一出手,竟然就是崖灰!”
怒瞳默默的看向少年,半晌才道:“你是在羨慕嗎?若是,我就將崖灰送給你吧!”
少年嚇了一跳,道:“少來,少來,魔界裏已是夠亂,再有崖灰……哼哼,就連你都拿他沒辦法,我要了去,豈不是自找麻煩?”
怒瞳看了他一眼,卻沒在說話。
少年又道:“怒瞳大人,我實在有點好奇,這個崖灰真是永世不滅嗎?”
怒瞳淡淡道:“沒有誰是永世不滅的,你不能,我不能,他亦不能。”
少年奇道:“那為什麼有人說崖灰……”
怒瞳打斷了他的,道:“寂滅之時,便是解脫之日!無靈、無識、無欲,行走於蒼茫大地的不過是一具空軀,唯一讓他不滅的隻是那靈魂深處的一點暗火!”
少年皺眉道:“冥界的人說話都是這麼難懂嗎? 怎麼一點都不明白呢?”
怒瞳喃喃道:“明不明白都沒關係,因為我也不明白……否則我又怎會讓他進入塵世呢?”微微一頓,他看向少年,又道:“好了,費格大人,你能不能說說,你為什麼要讓暗龍絞殺了那可憐的孩子呢?你應該知道,事情原本不必這麼血腥的!”
費格笑道:“如果早知道怒瞳大人也在這裏,我自然不會出手。但要說到原因,我想我的目的和大人您的目的應該是一致的,隻是我的手段稍為直接了點,也血腥了點而已。”
怒瞳淡淡道:“那麼你認定這姓林的孩子就是大周天劍的宿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