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鳴由於中午就喝了不少酒,腦袋還是有點暈暈沉沉的,不過,心裏卻很興奮,在短短的幾個小時之內,好像終於找到了自己的根。
尤其是通過陸滿山的講述,以及重來和尚那裏聽來的片言隻語,再結合陸岩些的那本書,自己家族的曆史總算在腦子裏有了一個大概的輪廓。
長久以來深埋在內心的孤獨感忽然沒有了,置身於滿屋子姓陸的鄉親之中,就像是找到了久別的親人。
那感覺甚至比見到他親生母親的時候還要興奮,哪裏還管他喝醉不喝醉,凡是敬他的酒都來者不拒,連不上桌的女人們過來敬酒都是一幹而盡,陸滿山還直誇他的酒量跟他爹差不多。
讓他吃驚的是,陸滿山雖然已經八十多歲了,可喝起酒來並不亞於年輕人,桌子上幾個後生都不是他的對手。
這讓陸鳴不禁想起了剛來陸家鎮時在步行街遇見的那個陸伯,真擔心老頭也會喝死在酒桌上,本來有心勸勸,可見他興致正高,終於不忍心開口,隻好找些話轉移他對酒杯的注意力。
“老伯,我家在梅源村的祖墳不知道還在不在?”陸鳴問道。
陸滿山驚訝道:“怎麼能不在呢?就在你家的老宅子後麵三四裏的地方就有你太公太婆的墳頭,跟前還有兩個墳,隻是墓碑早就沒有了,應該也是你祖上的墳塋,這些年不知道有多少沒人管的墳頭都被平掉了。
可別看你爺爺和你父親一直沒有回來,但是這幾個墳頭不但沒人敢動,而且每年都有人供奉香火,王奎這麼猖狂,他也不敢動那幾個墳,要不然梅源村這麼多姓陸的人怎麼會答應?”
陸萬林說道:“前些年,有個道人路過你太公太婆的墳地,在那裏坐了大半天,村子裏有人問他坐在那裏幹什麼,他說這個地方風水太好了,想死在這裏算了,後來被我們勸走了……”
陸滿山說道:“風水當然好了,不管大將軍的後人遭遇什麼禍事,最終還是要發起來的,雖然陸尚友和陸兆南幾十年沒有音信,但我就不信大將軍會斷了香火,這不,陸兆南的兒子回來了……”
陸鳴激動地說道:“那我明天一大早就去給太公太婆上墳……對了,我太公叫什麼名字?”
陸滿山說道:“墳頭石碑上刻的是東吳陸氏季連公之墓,立碑的是你爺爺,我聽說你太公太婆很年輕就去世了,所以隻留下你爺爺這麼一個兒子。
不過,墳頭上的名字不一定是活著時候的名字,真正的名字也隻有你爺爺知道,也許王奎這老東西也知道……”
雖然王奎霸占了自己的老宅子,可陸鳴對王奎倒也沒有什麼仇恨,何況,目前看來,他應該是知道自己爺爺生平的唯一活著的人了,就衝他這一把年紀,明天也應該恭恭敬敬的向他請教,隻是擔心陸萬林他們到時候出言不遜。
這樣一想,陸鳴說道:“冤家宜解不宜結,過去的事情大家就別再糾纏了,好在王奎雖然欺壓過咱們陸家,但說起來也沒有什麼深仇大恨,明天見了他還是客氣點……”
陸萬林看看陸滿山,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最後小聲說道:“也許你父親不這麼看……有件事雖然已經過去快二十年了,可村子裏的人一直沒有忘記過……”
說了一半,衝陸滿山說道:“大伯,還是你來說吧。”
陸滿山端起酒杯跟陸鳴碰了一下,陸鳴見陸萬林一臉神秘的樣子,心裏也充滿了好奇,不自覺的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問道:“究竟是什麼事,難道跟我父親有關?”
陸滿山小聲道:“這事也隻是我們的猜測,你隻聽聽就好了……算算時間,應該是你父親離開陸家鎮二十來年之後。
那時候王奎的哥哥王振還活著,他因為在民國時期當過警察,解放以後坐了幾年牢,要不是王奎參加過你爺爺領導的革命暴動,說不定要槍斃他呢。
等他從牢裏麵出來之後就一直跟王奎一家住在你家的大宅子裏,可有一天早晨,他家裏人突然發現王振死在自己的床上,奇怪的是腦袋也不見了。
後來公安局的人來破案,直到今天也不知道究竟是誰殺了他,當時村子裏有人說王振被殺的那天晚上半夜裏曾經聽見狗吠。
並且看見兩個影子朝著你家的老宅子那邊過去,並且說這兩個影子不是像一般人那樣走路,而是飛過去的,當時還以為見到鬼了呢,結果第二天就發現王振的腦袋被人割去了。”
陸鳴聽得一顆心砰砰亂跳,雖然陸滿山後麵再沒有說什麼,但他顯然明白沒有說出來的潛台詞,忍不住顫聲問道:“你的意思是……這件事是我父親幹的?”
嘴裏說著,腦子裏忽然就浮現出重來和尚的身影,記得他當時說過,父親回陸家鎮當和尚之後,他們也經常偷偷出去轉轉,如果這件事真的是父親幹的,那重來和尚肯定是同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