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色,你可知道山洞內那些謁語的珍貴?”沉悶已久的氣氛,終於在雪峰老和尚這淡淡的問話聲中被打破。
“知道,那些謁語都是不可多得的佛門至寶。”不色老老實實地回道。
“竟然知道,那為什麼還要將它們毀掉?”雪峰的聲音突然間大了起來,語氣中也滿是怒意。
不色聽得滿頭霧水,想也沒想就隨口回道:“沒有呀,謁語不是還好好的在那兒嘛。”
“胡說!”雪峰怒聲喝道:“滴水洞都差點被你毀了,你還敢說沒有。”
“什麼?”不色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狠狠甩了甩頭,說道:“師父,我沒聽錯吧?你說山洞被我毀了,這怎麼可能嘛。你,你老人家該不會是在和我開玩笑罷。”
“你,你,你這個逆徒,竟然還敢說不是你幹的……看來今天不好好懲治你一下,你是不會認帳了。”雪峰眼中怒火直冒,氣得連話都哆嗦了起來。
自打從不明口中得知,曆代高僧留在石壁上的謁語全部被毀之後,他便一直在默默念佛誦經,以克製心中激昂的怒火。雖然沒有親眼見到謁語被毀的過程,但他第一時間便猜到這個罪魁禍首,一定是自己的徒弟。
後來,當他趕到山洞,瞧見那些縱橫交錯,布滿整個洞壁的長條狀印痕,以及從正在洞外呼呼大睡的不色身上,找到那些依然殘存的石屑碎碴時,無疑是為自己的猜想找到了鐵證。
本以為不色在闖下如此大禍之後,一定會當眾認錯,那麼他也就好隨便找個借口,對不色稍加懲罰之後,就此大事化小,化小化了。誰知,平日乖巧異常的不色,今天竟然愣是要硬挺到底。這讓他剛剛好不容易才克製住的怒火,猛地又被引發了出來。
“戒律院掌院聽令!”惱羞成怒之下,雪峰終於決定要用佛門戒律對不色施以嚴懲。
“師兄且慢。”雪山見勢不對,連忙走過來說道:“謁語被毀一事,現在尚無任何證據能證明是不色所為。師兄如果冒然對不色作出懲戒,似乎有些不妥。”
雪峰正要答話,一直冷眼旁觀的雪嶺卻突然搶著說道:“哼!我就知道你又要為不色說話,如今人證物證都在,你還要什麼證據?”
雪嶺走出人群,伸手指了指不懼,又道:“昨天不懼上山時,那些謁語還是完好無損,可今天卻已被毀壞殆盡。你不是不知道吧,滴水洞是本門禁地,不要說閑雜人等不能進去,就是本寺中人,未得住持許可,也不能擅自上山。而不色從受罰開始,便一直獨自在洞內麵壁思過,如今謁語被毀,不是他幹的,難道是別人嗎?”
“雪嶺師兄,說話要講證據的。”雪山淡淡說道:“不色是一個人在後山不假,但他光憑兩隻肉掌,便能將那質地堅硬的山洞摧毀嗎?本寺之中除了我們師兄弟三人,隻怕還沒有誰有這個能耐吧。”
“不錯,以不色的修為,的確不能光憑肉掌便將石壁毀壞。但如果是在有器物的情況下,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雪嶺邊說邊從口袋內掏出一小塊玻璃碎片,不急不徐地說道:“按照本寺戒律,麵壁期間是不準攜帶任何器物上山的,可我剛才進洞察看時,卻在裏麵找到了這件東西。這說明了什麼?這說明了不色早就已經違犯戒律,私自偷帶器物上山。哼,他既然能偷帶這東西,難道就不能帶別的東西上山嗎?”
雪山一時被這話堵得啞口無言,正想著要如何為不色辯解時,卻聽見不色大吼道:“雪嶺師叔,你可別冤枉我,那塊鏡子是我帶上山修法用的,可不是用來搞破壞的。”
雪山聽得眉頭直皺,暗罵不色愚蠢:唉,你個混小子,借用外物修行,那是外道才有的行為,根本就不是正道。什麼借口不好找,你怎麼偏偏要找這個,你這不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嘛?唉,這下可讓雪嶺那老家夥找到破綻了。
雪山的擔心不幸成真,就在他大感不妙之時,雪嶺已然冷笑一聲,語含譏諷的說道:“這到真是怪事了,我禪宗一脈向來隻在心地上用功,飛鳴寺什麼時候要借用外物修行了?”
“誰說沒有?咱們飛鳴寺的前輩高僧中,早就有用器物以助修行的了。”不色向來與雪嶺不和,早就暗恨這老家夥有事沒事找自己的麻煩,此刻見雪嶺又象瘋狗般咬著自己不放,一時火大,再也顧不上尊老敬賢什麼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