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連山和妻子林小維的精神狀態已處於分裂的邊緣。他們的獨生愛子寶兒,出生剛三個月便不吃不喝,嘔吐不止。國內幾家大醫院的醫生在看見寶兒後,幾乎都是一種表情:先皺著眉頭,然後冷冷地看上他們一眼,再草草在處方上劃幾行代表西藥名稱的拉丁文,接著便無聲地遞給惴惴不安的寶兒母親。
寶兒患的是一種怪病,醫生說是嚴重的賁門痙攣和脾胃功能紊亂。奶水不進,入嘴便吐。二十天來,一直靠輸營養液維持生命,幾乎羸弱得哭不出聲來。
迷信的寶兒外婆,在醫院下達了病危通知書後,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帶著整天摟著病嬰的女兒來到了市郊一個較有名氣的巫婆家,跪在了那個行路愛翹屁股的巫婆麵前。
巫婆姓胡,十分瘦小,像隻還未風幹的木乃伊。她跛著右腳一顛一顛地從裏屋端出一碗水來,將兩隻透著森森陰氣的眼,直勾勾地盯著碗間。
突然,她僵直地倒在床上唱起一些稀奇古怪、似是而非的小調。片刻後,又用一種沙啞的嗓音,含糊不清地說唱起來……
林小維聽了半天,總算是弄明白了巫婆的意思:寶兒的病很重,現代醫療手段根本無法救治;如果兩天內遇到神醫相救,便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而這個神醫不是別人,正是麵前這個自稱有著佛菩薩附身的胡巫婆。隻要她答應寶兒拜胡巫婆為幹媽,寶兒便能被治好。
林小維救兒心切,也沒多想,當即代寶兒拜了胡巫婆為幹媽,同時奉上五百元大鈔作為見麵禮。
胡巫婆眉開眼笑地接過鈔票,輕咳兩聲後將錢恭恭敬敬地放在神案上,以示作為供奉神佛之用。隨後,又將一大串鞭炮和寶兒母子的衣服及生辰八字,用一大塊紅布緊緊包裹起來,顛著腳在瑟瑟發抖的林小維身邊轉著怪圈,嘴裏同時發出一陣陣讓人毛骨悚然的嚎叫。
緊緊摟著寶兒的林小維嚇壞了,她從來沒見過這種場麵,更弄不懂胡巫婆念的那些咒語能起什麼作用。寶兒外婆輕聲告訴她,“這叫走陰神驅病魔,不但能治醫生能治的小病,更能治醫生治不了的大病。”
可是胡巫婆折騰了大半個小時,寶兒不但沒有絲毫好轉,反而陷入了昏迷狀態。胡巫婆見林小維母女急得不行,連忙解釋道,“寶兒昏迷過去,是代表大神正在與他的病魔鬥法,這是正常反應,是再好不過的好事,最多三天,寶兒就能徹底痊愈。現在這裏已滿是病氣,寶兒不適合再呆在這裏了,你們趕快帶他回去吧。”
林小維雖然對胡巫婆的話心存狐疑,卻又不能不信。無奈,隻好把寶兒又抱回了蕭明海的私人醫院。不料,回到醫院才不到五分鍾,寶兒的病況便急轉直下,轉眼間便氣若遊絲,奄奄一息。林小維見勢不對,連忙拔通了王連山的電話。
“荒唐!”身為警局局長的王連山本就對各種迷信活動極為不屑,心急火燎的趕到醫院後,得知妻子竟然背著自己找巫婆給寶兒看病,不由得怒火直冒。隻是當著丈母娘的麵,他又不好發作,狠狠瞪了林小維一眼後,匆匆離開醫院,來到了蕭明海家。
稍為向蕭明海述說了一下寶兒的病況,王連山便愁眉不展地說道:“老蕭,你是醫院的董事長,對寶兒的治療情況肯定知道得非常清楚。你和我說句實話,寶兒他究竟還有沒有救?他,是不是,是不是……”
“王局,你千萬不要灰心。”蕭明海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著說道:“寶兒的病雖然很重,也不是沒有好轉的可能。”
“你不用安我的心了。”王連山聽明白了他的意思,搖著頭說道,“國內最有名的兒科專家,都被你請來了,也不見寶兒的病有任何起色。唉……看來我和他的父子緣分,也就是這幾天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