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一百二十五章 方念心和何安在(1 / 2)

夜晚總是寂靜,在寬闊的草原更顯得寂靜空曠,甚至有些滲人。

一道纖細的黑色小手,手掌的尾端不知道自何方延伸而來,看不見歸處。

“那你有沒有想過根本就沒有所謂的公義?”寧如意把撿來的幹枝枯草丟進篝火中,發出劈裏啪啦的細微炸裂聲,不時有火星迸射而出。

何安在點了點頭,說道:“世間那有什麼真正的公義,隻不過立場不同,看待對錯的結果也不盡相同。”

寧如意看著篝火,好一陣子沉默,才說道:“那你為何選擇這樣的劍意?”

何安在低下頭,輕輕笑著搖了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可能是希望是天下太平,希望世間再無不平事。”

寧如意嘴角掛起好看的笑,像是嘲弄,也像是無奈,她說道:“你說的太平,是你心中的太平,不是世人的天平。”

何安在解開腰間的酒葫蘆,擰開之後灌了一大口酒,抬起臉頰,眼神茫然投向遠方,對於寧如意的話不置否認,道:“寧姑娘,你說的對,在我離開小鎮的時候,初一問我為什麼練劍,我說是為了責任,是為了對方念心的愧疚,或許在你們看來,這個拿劍的理由實在是太小,太微不足道,對於你們所走的大道來說,屁都算不上,可是我卻把這件事看的比什麼都重要。”

何安在深吸了口氣,扯了扯嘴角,掛起一絲苦笑,道:“後來我的經曆想來你也都知道了,這一路走來,高高在上的聖人我也見過,卑微到泥土裏的人們我也見過,聖人有心懷天下的苦,百姓有知足常樂的幸福,也見過很多不平的事,搶奪,殺戮,貪汙,可是我有時候就在想,什麼才是這世間正正的公義,難道書上的道理抵不過拳頭上的道理嗎?”

寧如意早已習慣了何安在的脾氣,換作之前她在何安在說第一句話的時候,就會轉過身不理他了。

何安在見寧如意不說話,心裏明白自己有些嘮叨了,惹得寧姑娘不想搭理自己,可是有時候他就是想說話,想把滿肚子的大道理都說一遍,然後埋怨一句沒有什麼屁用。

有句話怎麼說的來著?

我聽遍了所有的大道理,卻依舊過不好這一生。

寫下這些大道理的聖人們就一定過的很幸福吧,也不見得。

儒家至聖先師——文聖,年輕時在各諸侯國之間遊曆,傳授自己的道,誦讀自己的法,可是有幾家帝王看中的?

無不是表麵應何,待文聖一走出城池,立馬閉門再也不提儒家學問。

何安在覺得自己的這小半輩子,過的很窩囊,很不順心。

寧如意倒是不在乎這些個事情,大道修行也好,生死之危也罷,在她看來人活一世不過就是一場鏡花水月,沒有一點跌宕起伏,那麼人生就像是喝白開水一樣,沒點滋味。

所以這位滿身俠氣的姑娘,不愛喝煮開的水。

寧姑娘本就不是個能說會道的主,或者說是不會閑聊扯乎的人,一旦何安在止住聲音,沒有那些廢話之後,兩人就真的沒什麼話了。

許是何安在的話也有些道理,也許是寧姑娘突然覺得何安在不都是廢話,她一時間陷入沉思。

“噗~”

就在這時,萬物靜籟的時候,篝火被噗的發出一聲輕響,就像是被一張大手輕輕攥住,又像是一支燭火被掐去了引線,然後就熄滅了。

黑暗瞬間而至。

“叮···叮叮····”

伴隨著點點敲樂聲,在夜空中飄然回蕩,顯得更加詭異。

何安在拿起手邊的沐春劍,卸下劍鞘,渾身悄悄地緊繃起來。

今夜風微,剛才還有些蒸的臉發燙的熊熊火焰自然不可能是被風吹熄。

況且還有這詭異的敲擊樂器的聲音,更是叫人不寒而栗。

寧如意閉上眼睛,放空心神,在漆黑不見五指的夜裏,視線此時顯得不再那麼重要,更重要的是用耳朵去聽,用直覺去感受。

這是一種奇怪的韻律,不急也不慢的,她隱約感覺到那時一張手,在敲樂聲中,伺機而動。

“小心!”寧如意忽的睜開眼睛,轉頭望向何安在方向,眸中閃出兩道金芒,一圈淡金色的輝光渡在她的瞳仁。

她看到一隻不知叢何方而來的小手,輕輕拍向何安在的胸口。

何安在眨了眨眼,不明所以。

“轟~”

一股龐然大力像是洪荒猛獸衝擊,沒有一點點的防備,毫無征兆的一巴掌,直接將何安在整個人拍飛,他的身形往後足足倒退了三丈有餘,平原草地上多出兩道約有三尺的溝壑,像是被兩條腿犁出來一半。

沿著這兩道溝壑望去,盡頭是一位雙腿大半陷入地裏的少年,他大口大口喘著粗氣,胸前的衣物破開一口大洞,露出內裏盈盈發光的竹甲,在破洞露出的竹甲上,赫然有著一張漆黑無比的小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