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衣袂飄飄,明明是白天,手裏捏著一盞燭台自船上一躍而起,落在岸邊緩緩而來。
何安在渾身緊繃,出於本能地把寧如意護在身後,就像是母雞保護雛仔一樣橫出一條手臂。
寧如意見他渾身都在緊緊繃著,頓時覺得好笑,悄然向後撤了兩步,為兩人空出一方足以決鬥的地方來。
“好歹我也是你們的救命恩人,就這麼對待你的救命恩人嗎?”少年見狀頭都大了,裝模作樣地用手抵著額頭,一副極其苦惱的樣子。
何安在此時已經把沐春劍握在手中,在這一片與外界隔絕的小天地裏,謹慎一點總是沒有錯誤的,小心駛得萬年船,尤其是在這個地方。
更何況這個人分明對青園的情況很熟悉,就好像是在自家後花園散步一樣,就連李涵雪都感到極為頭疼的黑手,竟然被他徒手撕裂成兩半,可見其肉身之力何其強悍。
如果可以選擇,何安在是真的不願意與這樣的人為敵。
“你們兩個毛頭小子,究竟對於文聖廟了解多少,就這麼肆無忌憚地想要進去?”少年打了個哈欠,春意漸暖催人眠,尤其是在昨夜沒有睡好覺的情況下更是容易犯困。
何安在搖了搖頭,關於文聖廟他也隻是聽過隻言片語,並不詳細,而且就這麼一點,還是從寧如意口中聽說,而寧如意則是從小冊子中了解到的,還有從外人口中聽說的,也並未查閱史料。
兩個人這才發現,原來他們在進入青園之前全都在趕路,根本就沒做什麼準備。
“所以我才說你們是毛頭小子啊,就這麼點本事就敢往裏麵衝,你信不信,別人我是不清楚,反正要是你們再往前走個五丈左右啊,你們就再也回不來了,你信不信?”少年挑了挑眉,帶著挑釁的意味,嗤笑道。
寧如意自何安在身後走到並肩,說道:“那看來你的意思是我們最好還是打道回府了?”
少年搖頭,看著寧如意擺出一張自以為帥氣十足的笑臉道:“非也,這文聖廟,你們是一定要去的。”
何安在聽了之後氣的笑出來,道:“你這人說話好沒道理,剛才還說我們再往前五丈就再也回不來了,現在又說我們非要去這文聖廟。”
少年慢悠悠地把手中的燭火吹熄滅,不慌不忙地說道:“所以剛才一見麵我就問你們了,想進去嗎?”
淺春時節,本應該是吵鬧的,萬物複蘇的。
可是這裏卻很安靜。
人安靜。
動物安靜。
大自然也安靜。
文聖廟那裏天光仿佛落不盡,千絲萬縷的金青色光柱像是流水,絲帶,飄飄灑落。
何安在看著一點笑意的少年怎麼看怎麼覺得他就像是一個老狐狸,做了一個圈套,等待著獵物的自投羅網。
寧如意眉頭皺起,晶瑩的貝齒輕輕咬著粉唇,不懂得勾勾彎彎的少女不代表著她不諳世事,不懂得人心叵測,兒時所經曆的那一場慘劇,讓她對人心始終是抱著一種悲劇的看法。
正如儒家那位被稱為辭賦之祖的聖人所說的那樣,人之初,性本惡。
何安在他們不著急回答,這位少年更不著急,把那枚很奇怪的玉佩握在手中,盤算著若是那兩個小家夥不識好歹,自己是不是直接回船上補個覺,等著他們碰的灰頭土臉來求自己。
‘他們要是求我的話,我要好好的擺個架子,不然傳出去多拉我的麵子。’
少年在心裏這樣想著。
“我們該怎麼相信你?”寧如意思索許久,聞到問道。
短短的一炷香時間,少女想了很多種方法,可是最終都被自己推翻,因為想要進入文聖廟真的太難,兩個人根本就不知道進入的方法,而眼前這個人既然看起來則是胸有成竹的樣子,而且最關鍵的是實力很恐怖。
寧如意看著少年的臉龐陷入沉思,這是一張俊秀的麵龐,不同於何安在的秀氣,陸先生的儒雅,薑初一的英俊,就好像是天公刻下的最完美的人兒。
可是在寧姑娘眼中,這張臉就像一張正在洋洋得意的狐狸臉,陰險,狡詐。
活了很久的老家夥怎麼會讀不懂少女眼中的不甘與憤怒,正因為活得夠久了,所以對於這樣的眼神也見怪不怪,他笑嗬嗬地說道:“在你們剛入園的時候,有兩個不知死活的刺客盯上你們,是兩位渡海境的家夥,我順手幫你們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