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心中思量了半晌,孫茂誠此時方才回過味來,心知以自己楚國密使的身份,魏昌南絕不會將五龍幫的實權交由自己掌握。讓孟小強這個半大小子主事,對魏昌南而言自然是容易控製得多。
孫茂誠心中極為惱怒,本想把孟小強收留朝廷要犯的事情抖露出來,但那女子前幾日便已逃走,他也派人秘密查證過此事確實屬實。現在無憑無據,說出來不僅無法令魏昌南相信,反而會懷疑自己故意陷害孟小強。想到最後,他終於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安排孫茂誠來做五龍幫的幫主,是孟小強在監押所的幾天裏挖空心思想出來的主意。就憑眼下這些頭目們的態度,不論是誰繼任幫主之位,隻怕都會攪得天翻地覆。孟小強自己一沒本事二沒資曆,可以說是要啥沒啥,若是成了這風口浪尖上的角色,稍有不慎就會遭到圍攻,弄不好被人捅黑刀就太冤了。
再者說,自己還有李玉瑤這個把柄抓在這胖子手裏,若是哪天跟自己翻了臉抖落出來,定是個不小的麻煩。
魏昌南前日和他商量的時候,聽孟小強說出讓孫茂誠當幫主的想法,對他小小年紀考慮問題竟如此周密大感驚訝,越發覺得這小子不是個省油的燈。不過他也不願意讓一個楚國的密探在五龍幫主事,當即答應下來,隻是心中對這個詭計多端的小土匪加了幾分小心。
此時真正得意的卻是孟小強,他裝出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走到廳中向魏昌南拜道:“謝大人賞識!小人哪怕豁出命去,也要幫著孫幫主打點好五龍幫!”
魏昌南擺手道:“既是來我府中作客,就是本督的客人,不必多禮!隻不過五龍幫現如今亂成這樣,你二人有何整肅這些人的計策嗎?”
孟小強想也不想的答道:“大人,我覺得本幫應以賺錢為重,少摻和江湖上逞強打架的事。且販賣人口的生意往後不能再做了,免得讓別人說咱們五龍幫隻懂得欺負良家婦女。”
孫茂誠跟著討好道:“不錯。若是再有人因此事鬧到節度使衙門,到時大人亦會難堪。”
五龍幫除了趙若蘭和水寒清的兩個堂口,其他十一堂無不經營這種生意。因販賣人口無需多少本錢,五龍幫在經營這種買賣已有多年。專門從吳越各州收羅九至十六歲的未成年**,各堂口都有專人負責,分工明確。隻要被五龍幫的眼線盯上,便有人通過騙、搶、偷等種種手段達到目的,頂多也隻是花個幾十兩銀子的事。
但這些女孩子賣出手的價錢少則一二百兩多則上千兩,實是一本萬利的買賣。她們多數是被賣到各地的妓院之中,由專人**個三五年便可出來接客,少數賣給有錢人家做為婢女或歌舞妓,那算是命好的。
孟小強並不是什麼大善人,隻不過他自幼無父無母,受盡了別人的欺負。自打聽說五龍幫經營這種生意,雖然明知道賺錢,心中卻非常憎惡,因此首先便提出要在幫中禁絕這種害人的勾當。
魏昌南呷了口酒,緩緩道:“你二人說的有理。不過據本督所知,五龍幫賺錢的買賣並不多,除此之外就隻有販私鹽這一樁生意了。隻是販私鹽雖得利豐厚而風險極大,即便在本督統管的婺、衢等地無人為難他們,到了別人的地盤卻經常容易遭劫,這如何能確保日後的收入?”
孫茂誠答道:“大人所言極是。我等必須想一些既可賺進大把銀子,又不會令大人名譽受損的買賣才好……。”他若有所思地撓了撓肥厚的下巴,一副思索的樣子。實際上此時的他心中極不舒服,總有種被人裝進口袋的感覺。但事已至此,也隻有硬著頭皮來做這有名無實的幫主了。
孟小強道:“大人,我這幾日也在經常琢磨此事。這天下的男人,十人有八人是天生的賭徒,若是咱們開一個大大的賭坊,定會財源滾滾!”
他當年在平山縣混飯吃的時候,就知道兩三個小賭檔,生意極為紅火。後來黃石柱領著他和幾個地痞一起開了個,卻因沒有後台撐腰,剛開張沒幾日便被人告發,最終鬧得讓官府揖拿,兩人逼於無奈才逃上雀屏山當山賊。
魏昌南冷然轉過臉來沉聲道:“老國主最痛恨好賭之人,他在世之時立下國法,禁止開設賭場。你們就算要做也隻能暗中行事,若要鬧得人盡皆知,到時傳到國主耳朵裏,就是本督也保不了你們!”
據說錢元灌的老爹錢鏐當年靠販私鹽起家,年青時曾被一夥開賭場的騙子將全部家當贏了個幹幹淨淨。幸好他平日做買賣還算講信用,在明州一些鹽戶的手中賒了批海鹽,不遠千裏冒險賣到大理國賺回了一大筆,才憑此翻身。錢鏐自此省悟,對賭博深惡痛絕,建立吳越國後所立的第一條國法,便是不許人賭錢,初犯者罰徭役一年,再犯者家產充公砍去右手,屢犯者斬。